沈珏和方琳薇紧紧盯着沈正阳看,他若是还要脸,就没有不归还嫁妆的道理!
若是不给,那便只有请刘家出面来打这场官司了。
沈正阳彻底黑了脸,余下的旁亲见势头越发不妙起来,便都是招呼也不打就悄悄溜了出去。
如今闹得这么凶,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事情说明白的了。
虽然沈珏不过是家中庶子,可他岳父是当朝户部尚书,手握实权,是哪一边都想要拉拢的人。若是太子殿下执意要拉拢方淮,定然是要向沈珏示好的。
再者,他的妻子是当朝圣上亲封的县主,身份尊贵。而他自己,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前途一片光明。
如此势力,也不见得就比沈正阳这个东凌侯差了多少。
因此,如今沈家内部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定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的,免得一个不小心被波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正阳看着沈珏和方琳薇,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明明作为父亲,他有的是办法去掣肘沈珏的,可这个时候,他却是显得那样的有心无力。除了狂怒,动手,他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顾虑多,而沈珏却又是什么都豁的出去的。他不能拉着全家一起去跟他拼狠,沈珏却能。
就凭这一点,他就已经输了。
他冷笑,看着沈珏的眸子再没有了半分慈和之色。
“你俩口子闹这么一出,将一家人都责怪了一遍,为的就是这个?”
沈珏这时也不愿意再与他多废话,而是冷着声音平静道:
“也不全是啊,夫人不打人,哪里就会有着回事?我妻子的公道要讨,我娘的嫁妆也要讨。”
“要是我不给呢?”
沈正阳平静的说,再没了方才的恼怒。摔杯砸碗除了显示自己的无能之外,什么也解决不了。
沈珏笑了笑道:“不给?我自是让刘家去讨个说法,想必我舅舅也是乐意的。
父亲贬妻为妾的光荣事,倒也该好好理论理论了。这些年我舅舅若非是顾忌着我们兄妹,这桩事本就不该拖上这么些年的。”
“你威胁我?”
沈正阳问。
他自然是明白,沈珏说得出来,自然也是做得到的。其实刘传舞的嫁妆,他本就没有要占为己有的意思,待他百年,总是要归还给沈珏的。
可如今,他要的太急了,他反倒就不愿给了。他也想看看,他这个儿子到底将他置于了何地?
“我只想拿回该是我的东西,父亲要是不给,那我就算是威胁了又如何?你敢不给吗?”
沈珏言罢,张氏却是暴怒起来,她指着沈珏道:
“刘传舞那个贱人都死了多少年了,她要还有什么东西,也自该是归了侯府的公中,你个黄口小儿,光凭你一张嘴说要就要的?”
‘啪’!
只闻一声清脆的响声,张氏便是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珏。
他竟敢打她?
而后,她回过神来,便不管不顾的朝着沈珏打来,才欺身上前,却只见方琳薇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张氏的脖子上。
众人见状,忙吓得尖叫着退后了几步。
“方琳薇,你想干什?快放了我娘。”
沉默了许久的沈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张氏有一个好歹,此后在这个侯府,还有谁能够护着他?
一个烂人,方琳薇理都懒得理他。她冷冷的看着张氏,冷声道:
“夫人别动啊,我胆子小,你要是吓到了我,我心一慌手一抖不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意外。
从前阿珏小你可以随便拿捏他,可如今,人家历经千辛万苦翅膀终于长硬了,你自然是要该变一下自己的态度。
否则,就凭你那老得掉牙的手段,能斗得过谁?”
张氏被方琳薇刀架在脖子上,心中又气又恼,却又不敢再开口刺激方琳薇。
她不相信方琳薇敢真的杀人,可要是她真的手抖在她脸上划了那么几刀,那她这一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于是,她只能转头看向沈正阳,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哪家的嫡母会被庶子欺负成这个样子。
“侯爷……”
她咬牙喊了一声。沈正阳只觉得头大。
她明明知道刘传舞是沈珏的死穴,她为什么还要如此不顾体面的口无遮拦?
可是她急啊,刘传舞的嫁妆一直在她的手上,这些年也被她挥霍得差不多了,现在沈珏一句话想要回去就要回去,她又该去哪里拿这么大的一笔嫁妆去还给沈珏。
“张氏,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
沈珏只觉得手上都有几分颤抖,刘传舞身死时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涌现。
他想到张氏亲口对着刘传舞说:
刘传舞,你知道为什你这一胎都这么大了,还会反应这么大吗?因为我在你每天的安胎药里加了麝香和莪术。
这些东西不会让胎儿立即死亡,而是慢慢的在你腹中死去,最后你自已也会因着这死胎一起去死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沈珏正躲在了刘传舞房中的衣柜中。待张氏离开后,刘传舞便是真的死了。
后来,她被张氏带到了身边,她竟是也没有打算让他活的。
如今,这一耳光终究是打在了张氏的脸上,可他觉得不够,像她这种毒妇,该是受凌迟处死之刑才能解恨!
他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恨意,她张若依不是连他和沈妙都不打算放过的吗?那么如今,他也是不会放过她的孩子的,沈嘉和沈扬,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他转头看向沈正阳,趾高气昂道:
“我给父亲两个选择。第一,归还我娘所有的嫁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第二,不归还,那就等着与刘家对簿公堂。”
沈正阳闻言,不由得气笑了,他道:“你喝西北风长大的吗?养你和沈妙这么大,吃穿用度都不用花钱的吗?现在你来这里跟老子算这个账?”
“父亲这意思是我和沈妙这些年来花销用度用的都是我娘留下来的嫁妆?”
他冷笑着问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说养大了我?既然我们兄妹是用我娘的嫁妆养大的,那我们兄妹与你沈家又有什么关系?
我到巴不得这样,用我娘一副嫁妆买回我和沈妙的自由,我们该姓刘而不姓沈,父亲要是认了,咱们开堂划祠,将我和沈妙自族谱中除名就是。
而我已该告诉京中亲友,我沈珏乃是刘家嫁妆养大的,与沈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沈正阳只生不养,不堪为人父!”
沈珏言罢,脸上竟是又狠狠挨了沈正阳一记耳光。
他腥红了眼眶,事到如今才算彻底认清沈珏早已经把这个家的人当成了外人,甚至是仇人,包括他这个父亲。
所以,他豁得出去,也不顾忌着任何名声。
可是,他的名声,早被沈扬祸害了个干净。
“你给我滚!”
沈正阳一声怒吼,终究是在沈珏的一句“不堪为人父”中彻底破了防。
沈珏冷冷的笑了起来,原来他也会怒会如此破防啊?被他捅破了不堪的事实,接受不了自己被亲儿子看得这么透了?
“我只给父亲两天的时间做考虑!”
他说着,拉着方琳薇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外走去。
“沈珏,你打了我娘不给一个交代就想走?”
沈嘉忍无可忍,终究是伸手拦住了沈珏。自己母亲当众被人打了脸,身为儿子他若是一直沉默不语,那说出去了他也是无法立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