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身上没什么钱财,便不去了,做了两身衣服让人送去,只是不知国公府的人是怎么处理的,只怕是随便赏给下人穿罢了。”
方老太太说着,也是觉得没意思得很。她苏柠的针线,就是她自己的子女也少得,倒是她娘家人那样对她了,口口声声说心死了却还是往前凑。
方琳薇冷笑一声道:“都被打出来了,还要记挂着那边,看来还是没吃够苦,没长记性呢。”
方老太太接话道:“是这个理。我本想着你下个月及笄,她到底是你母亲,惩罚够了也该让她回来的,可我看她这样,却是觉得让她回来不太妥当。”
方琳薇闻言,咧嘴笑了起来道:“我的及笄礼只要有祖母在就够了,其他旁人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一个不在乎自己儿女的母亲,她也不稀罕。在她第一次要掐死她的时候,她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更何况还有国公府内污蔑自己亲生女儿这件事。
她不怨她,就已经是大度了。感情都是相互的,她没那么下贱明知对方不在意自己,却还要舔着脸往上凑。
祖孙两个说了一会子话,秋菊从外面来,说聂姑娘来接方琳薇一起过去林家。明日苏泽和林婉瑜大婚,林家也是向方家发了请柬的,就算是看在太子的面上,林家这一趟也是必须要走的。
方老太太不愿与他们打交道,正好方琳薇与聂清荷有约,便只让方琳薇做代表,去给林婉瑜添妆去。
向方老太太辞行出来,见裴青一个人在院子里瞎逛,想着他来了京城这么些日子,到不曾带他去哪里走过,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林家凑个热闹。
这些时日,他也只是偶尔与沈珏出去吃吃喝喝,皇上也请他出去过两次,大部分时间在院子里待着也无聊,便答应了跟她一起去林家凑热闹。
“怎么纨绔子不陪你过去吗?”裴青闻。
方琳薇道:“他有自个儿的事,又不是我的跟班,哪能天天围着我转悠?”
裴青眯眼看着她,这话他怎么就不爱听了。那沈珏,三天两头往他院子里挤,住自己家里的时间都没有在方家的时间多吧。
两人说着,聂清荷的马车也在仪门处等了好些时候。见方琳薇来,她忙快步迎上来道:
“方妹妹怎么才来?让我好等。”
方琳薇撇了嘴佯装生气道:“聂姐姐还好意思说,都已经到这里了还不进去坐一坐,是我方家门户小了,竟是容不下你不成?”
“嘴怎么就这么贫嘴呢?”聂清荷捏了一把方琳薇圆润的脸道:“我要在进去耽误一会子,这妆我们干脆不去添了,让丫鬟婆子代劳得了。”
方琳薇闻言,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懒得去与那些人虚情假意,要不咱们就这么干,让人跑一趟我们搁这里躲懒。”
“死鸭子的嘴都没有你这么硬的,真能这种干,我倒也懒得跑一趟了。”
裴青在一旁听着两个丫头这一番话,觉得女人就是麻烦,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既然都不愿意去,那不去就结了呗,干嘛要勉强自己非得要去,不去能怎么样?”
也对,不去能怎么样?
是林家会上门来骂?还是太子会来定罪?
显然都不会,但会遭记仇啊,会遭针对啊。为了家族日后少被刁难一点,有些事就算是不愿意还是得咬着牙去做啊。
要想在京城立足,本就不能真正独立于人外,人情来往必不可少。
聂清荷深深的看了裴青一眼,他坚毅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阳光般的感觉,像是一个不染尘埃的方外之世,眼中透着干净与纯粹。
“这是我表哥,叫裴青,才来京城不久,今天带他一到过去看看,那边人多,也算能护送我们俩过去了。”
她说着,又对着裴青道:“这是骠骑将军府的聂姑娘。”
裴青看了一眼聂清荷,虽是一脸英气的长相装扮挺入他的眼,但是他觉得这姑娘没有方琳薇长的好看。
而且她那样盯着他看,他不太喜欢。
不待他问好,聂清荷倒是先问道:“裴公子是学武之人?”
裴青闻言,皱着眉头道:“略懂些皮毛功夫而已。”
聂清荷点了点头,却听方琳薇笑道:“哟,这会子倒是谦虚得很,当初揍阿珏的时候,可不是略懂皮毛。”
她挖苦完裴青,又对着聂清荷道:“我这表哥自小在道观中长大,你别看他不懂人情俗物,可他一身的本事,卜卦算命都不在话下呢。”
方琳薇与聂清荷那么一嘀咕,裴青顿时觉得有些无措起来,他有些急躁,不想让自己的过去被旁人知晓太多,便是不耐烦的叨叨道:
“嘀咕够了没有啊?到底还要不要去给句痛快话,不去拉倒,我好回去。”
“去,去,怎么不去。这就走。”
方琳薇说着,朝着聂清荷使了个眼色便各自上车去。
裴青有些不高兴的翻身上马,他最烦与女子打交道,能接纳一个方琳薇几乎算是他的极限了。
现下,他都后悔答应与方琳薇同去林家了,她们是去给待嫁女子添妆的,这种时候,那里定然大多是女子,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往那种地方去凑热闹呢?
再说,就算他只是待在前院,可那种地方又没有他认识的人,他去了做什么?
他骑在马上,一路想着一路后悔。来到闹市,马车走得越发的慢,裴青没注意,不知阿吉何时就到了他身边,对他轻声说了几句后,他脸上微变,点了点头便让阿吉先走。
待将方琳薇送到林家门口,他才敲了敲方琳薇的马车,隔着马车对着方琳薇说道:
“有些急事,就不陪你进去了,晚上回去再与你细说。”
他说完,不待方琳薇多问,便调转了马头,朝着阿吉留下的地址策马而去。
一路找到柳林胡同,阿吉早就在门口徘徊,见裴青骑马而来,上前便帮他牵着马儿。
裴青利落翻身下马,就直朝着内院里走去。
一路奔走至正院,只见皇上身边的袁绍斌和成刚两人正着急在屋外徘徊。
“裴兄弟,你可来了。”
袁绍斌迎了上来,眼中带着焦急。
“可有查出来是谁干的?圣上现在如何了?”
袁绍斌摇了摇头,道:“伤在左臂之上,还好被沈三公子砸过去的馕饼打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不敢请大夫,沈三公子懂些医理,此时正在里面替圣上处理呢。”
几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沈珏自里面打开,他面上有疲色,但到底还是露出了几笑容。
“怎么样了?”
裴青着急的往里看了一眼,眼中是真的关心这个与他真心相交的老人。
“应该是无碍了。”
沈珏说。他尽力了,也怕皇帝的命会交代在这里,这里是他的地方,真出了事,他百口莫辩。
但是,他不后悔出手,毕竟富贵险中求,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便要搏一博,否则他难得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