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的时候就是傍晚,再如此这般地折腾一番,天边的金红色早已被昏昏夜幕吞噬,少顷,太阴换金乌,繁星隐踪迹。
月上枝头之际,停留在小木屋内的几人迟缓地发觉腹内空空,饥饿难耐: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鬼不吃饭饿不死,人不吃饭可是会完蛋的。鳞泷砚树扯过直挺挺盯着自己母亲不愿挪位置的不死川实弥就朝屋外走去:千骨小姐,我们先去用饭吧。
好。注视着屋内的女子许久,花千骨长睫一敛,自袖内摸出一只明紫色小包,挂在了靠近出口的墙壁上:为了避免她逃脱,还是用紫藤花封一下路吧。
绳子总有不牢固的时候。
走吧。
扣着门洞的手指蓦然发力,一点一点将光线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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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成块的瓜果以暗棕色的瓷碗盛着,堆了满满一碗,连同几块猪肉一齐炖得软烂,再加上一盘清炒的绿叶小菜、明黄色的腌萝卜,一碟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仔,一杯腾腾冒着热气的清茶,这便是今夜的晚饭了。
烛火长明,照亮房间。不死川实弥口中陷入黑沉梦乡的孩子们正围着小饭桌用餐,最先发现三人归来的是七八岁模样的鸡冠头男孩不死川玄弥:大哥、鳞泷先生,你们回来啦!
嗯?他这一出声,立刻引得另外几个正专心吃饭的孩子也叫嚷了起来:哥哥!哥哥!
———父亲刚离去不久,母亲又变成了那样,如此巨大的变故,惊慌与恐惧时刻盘踞在他们心头,因此也就更粘两个哥哥了。
就有一个红衣女孩搁下饭碗,快跑几步,一头扎进了不死川实弥的怀中: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被扑了个趔趄,不死川实弥漂游许久的魂魄仿佛被人猛地扯了一下,飘飘然回归身体,扯扯嘴角,他抚了抚女孩的发顶:抱歉啊,寿美,让你担心了。
还有我!兄弟姐妹多就是这点不好,一个说话了,那就意味着其他几个人也要开腔了,青衣女孩手握成拳:我也很担心哥哥的!
我也是!我也……
好好,轻轻拉开寿美,不死川实弥以平和的口吻说道:都饿了吧?大家先吃饭。
果然,上一世作为九位柱倾力培养的“继子”,花千骨的地位非同一般,加上看上去小,九柱几乎都是将她当成妹妹在关心(除了无一郎),所以,虽次数不算特别多,但她还是看见过风柱大人这种温和的表情的。
只是,她却从未看到过对方如此耐心地哄劝孩童的模样。
听着这刻意放缓的语气,她的面色复杂难辨:这才是最初的不死川先生吗?
一点也不凶悍,更不可怕。不会让柱合集训时期的鬼杀队队员们光听名字就闻风丧胆。
“唉……”她注意到的,观影的人们当然也不会忽略。
堕仙紫薰浅夏轻启樱唇,却是幽幽地叹息:“亲人惨死,凶手却是自己的母亲,奋力保护弟弟,还被当成杀人凶手……”
上一世的不死川实弥在这般残酷的现实之下,会变成那样再合理不过了。
“哎?”她近处的旷野天眼珠子一转,却有了其他的话想说:“这一次不死川这家伙也有个作为鬼的亲人,他只怕也没底气冲炭治郎叫嚣了吧?”
也就蛇柱伊黑小芭内态度可能会和之前一样。
茈萸自己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似乎也是……”
————你自个都养着只鬼,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做人可不能这么双标!
“管他什么态度呢。”听着妖魔们的讨论,仙道一处有道长暗自嘀咕,想法不同:“我倒是觉得,炭治郎很可能不会加入鬼杀队。”
挨着他坐的师兄挑挑眉:“此话怎讲?”
“师兄你看,”那道长摆摆手,言辞凿凿:“跟着炭治郎并肩作战那么久,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花掌门估计会直接劝他们搬家。”
这家一搬,鬼舞辻不就跑了个空,
炭治郎一家不就都活下来了?祢豆子就更不会被变成鬼。
“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加入鬼杀队呢?”
这……听明白的师兄骤地吸气:“……有理!”
按照花掌门疼弟弟的程度,事情很可能真的这样发展下去啊!
“他们也说得太早了吧。”更后一些的地方,轻水无语凝噎:“现在千骨都不知道有没有找到炭治郎他们家呢。”
的确———这八字还没一撇,着什么急?还有五六年的时间呢!
无从知晓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思维发散得多么广泛,相较于弟弟妹妹,作为二哥的不死川玄弥会更加稳重一些。
只是,看了看稍稍落后刺头青年一步的黑发少女,他却有点迷茫了:诶…?
这是?
这位是鬼杀队的灵柱,鳞泷砚树在花千骨身前摊开一只手,姑且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花千骨小姐。她已经粗略地查看了一遍你们母亲的情况了。
此言一出,恰似平地惊雷,轰隆震耳。
除去一个还不怎么懂事的三四岁的孩童,其余半大不小的孩子都是撑圆了眼,惊喜交加地围了上来:真的吗?!
母亲她怎么了?一个蓝衣男孩急切地问道:她生的是什么病?
———原谅鳞泷砚树,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这些小孩解释鬼的存在,抓耳挠腮许久,他只得用“生病”来形容妇女的异况。
好在,即使他忘记了事先同花千骨介绍,花千骨也没有去戳穿这个善意的谎言:怎么不能说是生病呢?
而且,这还是因为被外界病毒感染而导致的“病”。
这种病叫做……“狂躁症”,她舒展眉宇,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更加可亲,又挨个摸摸小孩们的头,力道恰到好处:患病的人会六亲不认,丧失理智,所以在病人痊愈前,大家都不能过去哦。
啊……那,那要用什么药啊?失望之际,另一个暗黄色衣衫的男孩想了想,一着急就揪住了她的衣襟,又被不死川实弥及时察觉,小心地掰开了手指。
我会种田的!玄弥高高地举起手。
种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鳞泷砚树满头黑线———就这小身板,能种多少东西?秧苗在田里长个几个月,都能过他肩膀了!
!见他看自己,疑心自己不被看好,玄弥有些急了,小大人一样拍拍胸口,竖起三根手指认真地发誓道:我可以种好多好多东西,我会努力挣钱给妈妈看病的!
我也会,往前走了一步,寿美大声道:我、我可以帮忙打扫卫生……
另一个男孩举着爪子,生怕被忽略似地提高音量:我会扫地!
我、看了看兄弟姐妹们,青衣女孩结巴半天,发现好像没什么活可以干了,憋了半晌,细声道:我可以洗衣服……
一群小孩像大人一样高声诉说着自己的能力,祈求得到一份工作,这场景实在好笑,但不论是修仙界的人们,还是花千骨、鳞泷砚树都没有任何笑意,只觉得心酸。
不用你们。看着弟弟妹妹这争相上岗,唯恐被落下的情况,不死川实弥无言许久,捏了捏鼻梁:就算要医药费,哥哥来就好了,你们乖乖地待在家里。
花千骨还是第一次与实弥除玄弥之外的弟妹碰面,但这不妨碍她喜欢他们:不用医药费。
她弯弯眼眸:我们组织就是为了研究这种疾病而存在的,所以会免费为你们母亲治疗。
就是,这种疾病现在还没有能够治疗的药剂,还得再等几年……
真的?
嗯。嘴上这样安抚着孩子们,实则花千骨心底也有点点忐忑:不论派多少人,多少鎹鸦去寻找,都始终没有珠世小姐的消息。她到底在哪里呢?
难不成得等到上辈子的那个时间,才能在浅草找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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