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称得上紧急。
看过了信,同花闻桃交代一声,花千骨同主公大人打了个报告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以灵力附加于身躯,外加换乘各种交通工具,用一个白昼的时间在半叶风的指引下赶到了东京府附近的紫藤花之屋。
推开院子的侧门之时,红日还欲落不落,只染了漫天的绚丽晚霞。
千骨小姐,难为您了。留着一头尖刺似的短短黑发,名为鳞泷砚树的青年站在门口处为她合上门,转而抬步带她踏上一条碎石小路,绕过开了满园的红花来到一间背阴的小屋。
唔、唔呃——!
距离还有几米就已经能听见里头闹出的动静,花千骨摇摇头,脸色肃穆了起来:为难的,是你才对。
藤之屋是为猎鬼人所设置的休憩场所,而一只饥饿状态下的食人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着主人家带进来。
为了说服他们,你一定非常辛苦吧?
虽然自从知道变人药是可以研发出来之后,主公大人已经下达了明令,可以将还未来得及杀害他人的鬼暂时收押,待药剂被研发出来再统一治疗,但这么多年以来,用来关押的宅邸里连鬼影子都没有。
————几乎没有人能赶在食人鬼第一次杀人时出现。
即使赶到了,低阶队员也无法确认他/她到底是不是第一次杀人。
而能够识别出来的高阶队员往往不会轻易出动,一般都是某地出现大伤亡才会被派出……
因为一直失望,大家都把那条新增的队律遗忘了。
甚至都无法算入产屋敷家族附属的藤之屋这边估计更呛。
怎么说呢……疲惫不疲惫只有自己知道。听着这些话语,鳞泷砚树苦笑连连:藤之屋还好解释,倒是那只鬼的孩子们,有几个因为年纪小,实在无法理解……
所以说服藤之屋的主人并没有耗费多少口舌,反而是安抚孩子们用去了很多时间。
总之,您先看看吧。
好。这样答着,跟着他行入屋内,花千骨四下一望,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亮着一盏小灯的房间内,有一人垂着头,躬着背,静静地跪坐于此。
从肩宽、身形上来看,乃是一名少年,年龄也不过十一二三。
一头十分不乖顺的白色短发,左右支棱着,身上则是一件洗到发白的粗布衣裳。
而他的对面,是一名手脚都被牢牢捆扎,连口中都塞了布团的橙黄色衣衫的妇女。
抓不着,走不动,甚至连话都无法说,这只新生的鬼被近在咫尺的人类馋得涎水直滴,却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只能瞪圆了眼,呜呜低吼不止:唔、唔呜——!
少年不躲,也不出声,听着这嘶鸣,他连弯腰的弧度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定定地看着他,花千骨瞳孔悄然收缩了一圈,一个名字在齿下钻来游去,却始终没有道出。
啊,没能及时察觉出她的异样,鳞泷砚树上前一步,表情难看了几分,语气也冷了下去:不死川,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这边了?!
不死川……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姓名又一次在耳畔响起。花千骨瞳孔微颤:果然……
修仙界的人们也认出来了:“是不死川实弥?”
糖宝神色怔怔:“是不死川先生……”
它好像有在水晶里看到玄弥的回忆,他们家当时是发生什么事情来着的?
“啊……我想起来了。”
父亲死于他人刃下,母亲变成了鬼,一大家子,到了最后……就只活下来了一个人。
所以,那橙黄衣服的妇女,其实是母亲?
“既然母亲现在在这里,那也就是说……,这一次,不死川先生的弟弟妹妹,还没有死是吗?”
横跨数年,暗绿色的羽织在岁月的长河内轻轻摆动,其动作于浩瀚广博的世界来言,渺小微弱得仿若蝶翼扑扇,却因此引得高山崩溃,海浪倒卷。
“真是……太好了……”
“是啊,”隔着七八个人还是听见了这几句话,茅山大弟子云隐微微一笑,无声地在心底附和:真是太好了呢。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在旁边,不许靠近这间屋子吗?
被无数人付诸了目光的影像内,穿着海浪纹羽织的刺头青年语气十分严厉:绳子若是断开,你被杀死了,或者被吃了,你弟弟妹妹他们要怎么办?!
哪怕知道这件事都是不死川实弥不对,但花千骨还是见不得曾经爱护过自己的前辈被这样训斥:鳞泷……
两个字道出来,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被责备的不死川实弥并没有像被点燃的炸弹一样迅速跳起来为自己辩驳,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闷声不响地听着,通体缭绕着一股勃然而又沉重的气息。
见他这般模样,再望望挣扎不止的妇女,鳞泷砚树暗叹一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斥责的话语也重新咽回了肚里。抓抓头发,他闭了闭眼,换了一句稍微温和一点的话出来:……你弟弟妹妹他们呢?听见此话,不死川实弥终于有了点活人气:……睡着了。
他的头低得更下去了:昨天大家都没怎么睡,今天吃饱了饭,就都睡过去了。
玄弥在陪他们。
花千骨可以感觉出来,鳞泷砚树更烦了———这位从狭雾山出来的剑士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温和,反而是个暴脾气,只是一直听从老师的话语压着性子。
好了,他硬邦邦地道:前辈已经到了,让前辈来看看你母亲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把她变回人。
……前辈?如果说提到弟妹,不死川实弥是稍稍振作了一些,那么说起这件事情,他就如同猛然腾起的火焰一般了:真的吗?我妈妈她……!
不管要用什么药,我都可以买回来!钱我会去挣的!无论如何…请您救救她!
冷静一些。明白现在该自己上场了,花千骨靠近他一步,犹豫许久,还是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让我先看看她的情况。
连迟疑都没有,不死川实弥迅速让开了位置——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他自己还能去找另一个“前辈”来吗?
将他眼底同等份量的希冀与绝望看得一清二楚,花千骨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来。忽略掉妇女威胁的低吼,她翻了翻其眼睑,轻声细语:虽然会很痛苦,但……你能先和我说一说,你们的遭遇吗?
的确痛苦。提及此事,不死川实弥沉默了下去,似乎不太想回答。
花千骨也并不催促,只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检查瞳孔、指尖的情况,抽血……
看着她动作,许是半刻钟之后,不死川实弥终于开腔了:前天,妈妈从早上出门,一直到晚上快凌晨时分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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