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花千骨什么都没有察觉。
直到踏在熟悉的乡间小道上,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
去狭雾山的路吗?
虽然只走过五次,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已经深深地刻在心底,绝对不会认错的!
自打接到第一个任务离开,时至今日已经相隔了大半年,看着远方那巍峨绵延的山脉,她眼底有些许发热。
走吧。没有过多的解释,富冈义勇率先迈开了步伐。
是!将眼中的泪意憋回去,花千骨抬起头,欣然应声。
可以回去看鳞泷先生了?
好耶!糖宝无声地挥挥拳头,还记得之前鳞泷左近次给它雕刻小床时的情景,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人,它在心底欢呼起来。
糖宝也想鳞泷先生了呢。快步跟上前方人的脚步,花千骨心都化做了一片暖水。
但是为什么…
不是还有任务吗?
下一次任务在两天后。富冈义勇面色如常。
言下之意是,这两天不要紧吗?
而且…没有回头,面对着朝阳,富冈义勇嗓音平静:你不是想他吗?
后面说出的一句话轻淡得快要化入风中,却让一人一虫都微微睁大了眼。
我也想。
———————
正在屋外的空地旁挥刀的老人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快递”。
鳞泷先生——!
清亮的声音自远方响起。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视野中。鳞泷左近次挥刀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似乎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他迟疑地念出来人的名字:千骨?
鳞泷先生——!自远方跑来的黑发少女挥着手,高声喊道。走近了才发现她脸颊都红扑扑的,额头也细细密密出了一层的汗。
但她笑吟吟地,一双黑眸更是晶晶亮:我带着糖宝回来看你啦!
小小的灵虫趴在自个娘亲肩头,几乎都快看不见了,但是它又蹦又跳,不住挥爪:鳞泷先生!
………面具之下的瞳孔微微放大,许久,鳞泷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回来就好。
还有、还有…站在心心念念一直想见的人面前,喘了口气,花千骨扯住鳞泷的袖子,指着方才来时的路道————后面还有人呢,你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鳞泷左近次又是一愣:义勇…
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不疾不徐,缓步而至,注视着眼前身板依旧硬挺的老人,他恭敬地点点头:老师。
我回来了。
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怔了半晌:好。
好,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
是吗,你现在和炭治郎分开了啊。
难怪炭治郎和祢豆子没有一起回来。
在确认老师平安无碍之后,富冈义勇就独自前往了狭雾山的深处,屋中此时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捧着杯子,听着花千骨和糖宝叽叽喳喳的讲述这半年来的经过,鳞泷左近次徐徐饮下一口茶。
对啊,他肋骨断了,所以在藤之屋疗伤呢。在之前的任务中,我们还认识了另外两个同伴。
明明三个人都受伤了。说起另外两个人,糖宝就来气:结果他们都不好好待着,一直在跑来跑去。
这样伤口会好得很慢的!还吵得骨头都睡不着觉。
…这样啊。作为鬼杀队的队员,在战斗中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了,但这并不是说不担心。
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
奈何鳞泷左近次和自己的弟子一样不善言辞,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
花千骨和糖宝兴致却颇高,一点没受影响。
我现在的剑技有比之前好了呢!
富冈先生好厉害的,他帮我重新纠正了错误的地方和遗漏的东西,一会让我展示给你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糖宝立刻又接着道:我也有变强哦,我现在都不会经常睡觉啦!
而每天都很努力!站在桌子上,它得意地挺直腰。
嗯。看着面前直冒小星星等待夸赞的的一人一虫,鳞泷点点头,给予了正面的回应:做得很好。
义勇现在的剑技也相当高超了啊,已经变成相当可靠的大人了。知道自己寄往总部的信主公已经做了安排,他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一想到义勇,就不禁联想到和他同一期的锖兔,上一届的真菰…
如果锖兔他们还活着,现在也该变成和义勇一样可靠的人了吧?
“……”
藤袭山的选拔对于观看的众人来说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锖兔和真菰的形象还深深地刻在心中。
再一次听见二人的名字,轻水长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
“鳞泷先生,也很想他们吧?”
如果那两个孩子真的可以存活到现在,他们也一定会回来看鳞泷先生的。那该是多么热闹的画面啊。
他们那样优秀,长大之后一定也非常惊才绝艳。可是…白子画垂下眼:没有如果。
对啦。隔着面具没办法及时察觉到对面人的心情,花千骨不知从哪摸出一个足有两指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这个还要麻烦鳞泷先生。
这是?看着这神奇的厚度,鳞泷左近次都忍不住猜测到底是怎么塞下这么多东西的:都是信吗?
炭治郎的信?
是钱哦。糖宝乐呵呵地戳戳信封。
是钱啊…
?(゜ロ゜近次沉默了:钱?这么厚?
看出了他的讶意,花千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长谷川告诉我,癸级队员一个月有差不多8、90左右的工资。
但是我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钱。每个月吃吃喝喝加上偶尔打点用的钱,顶天了五日元多。
是以看着自己堆了一背包的钱,她每天都在叹气,又怕弄丢,又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买衣服吧,可队服是属于战斗装备,普通面料做的衣服只是好看罢了,没有其他用处。
买宅子吧,可她们每天居无定所,忙着做任务,买个房子给灰尘住吗?
饰品呢…有点累赘啊。
火夕神情微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嫌钱多的。”
所以,是想把这些钱用来孝敬鳞泷吗?
“但是鳞泷不会收的吧?”
花千骨自然也清楚自己这位培育师的性格,眼看他抬手就要拒绝,她赶忙开口:我想拜托鳞泷先生用这笔钱去开一个善堂。
鳞泷左近次微微抬头善堂…?
是的。想起先前真菰说他们是鳞泷收留的孤儿的事,花千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现在的世道并不安定,鬼舞辻没有被打倒之前,就会有无数人因为鬼失去亲人。
但是我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帮助他们。
所以,我想请鳞泷先生帮忙,用这些钱,去帮助那些因为鬼而变成孤儿、或者生活艰难的人。
每个月我都会寄钱回来的。如果其中有人想成为剑士的话,虽然我还不是特别厉害,但多少也可以帮忙…
而且,有那些孩子们的陪伴,鳞泷先生也不会这么孤独了吧?
独自一人住在这山中,会寂寞吧?
看着面前的老人,花千骨正襟端坐,笑容灿烂。
————————
下午的阳光尚带着几分灼热,将山中的白雾染出淡淡的金黄。
狭雾山不论时候都会出雾啊。
丛林深处的空地中,抚摸着面前裂做两半的两块巨石,黑发青年低声轻语。
是风起,吹动发丝。
抬眼望着周遭同十几年前一般无二的树林,他目光怔怔,俨然已经深深陷入过去的回忆中。
一声极轻的锖兔,散入风中。
直至皓月升起,被那带着寒意的风吹在身上,他才回过神来,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此地。
…不见他吗?
不知从哪钻出的黑发少女站在巨石旁,眼中带着几分惆怅。
没有那个必要。裂开的石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依旧穿着那件鲜花纹样的衣裳,真菰唇角微弧。
是嘛…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花千骨歪歪脑袋,脸上净是茫然,她望望四周,忽然道:锖兔呢?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真菰已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花千骨:?
锖兔,真菰神情复杂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
他因为上次把你认成男孩子,觉得非常丢脸,不好意思出来见你…
说到最后,她已经压不下上扬的嘴角,肩膀都在颤抖。
……已经完全忘记这茬的花千骨神色微妙,想起记忆中那个出手干脆的少年,陷入沉默:这都过去多久了啊!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吧?我不在意啊。
比起这个,她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不愿意见富冈先生呢?
我觉得,他很想你们。转身望向方才富冈义勇离去的方向,她轻声道。
唔,真菰稍微收敛了笑意,望着已经升上树梢的弯月,抱着膝盖,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惆怅。
…谁知道呢。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和死者扯上关系,都不算好吧。
就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
明亮的月光穿过树梢刚好落在她的身上。沐浴着月光,真菰微微一笑:不管是我还是锖兔,又或者其他的孩子,都希望义勇能一直向前走。
屏幕忽然开始变化,无边的黑暗中,耀目的白光蓦然照射,面对着那光芒,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身后,影影绰绰站着十几个人。
身后是不见丝毫光亮的漆黑,但,为首的肉色头发少年和短发女孩面带微笑,伸出手,他们将青年推向了这条光明之道。
往前走,义勇。不要回头看。
哪怕伤痕累累。
偌大的诛仙台再无半点声响,静静地看着影像,已经有弟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是…
忆起方才看见的富冈义勇,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注视着面前的娇小女孩,花千骨嗓子一瞬间有些干哑。
可是,哪怕是完全不清楚来由经过的我,都能看出来————他真的很想你们啊。
那思念,都快化成心魔,盘踞在心头、缭绕在身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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