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短暂的沉凝，卡洛琳也意识到不对，连忙松开嘴，她垂着脸慌忙道歉：“属、属下情不自禁，冒犯了睾德大人！我…”
再冒犯一点儿其实也没关系。
王辉当然不能这么说，风轻云淡地收回手：“死神的骑士以前可没有这么容易慌张，抬起你的头来。”
“…是！”
卡洛琳强压下内心的异样激动，抬脸望向对方。
仍是那白色轻甲兜帽+狰狞骷髅面具的装扮，姿态自然地站在那里，貌似松弛，却瞧不出丝毫破绽。
在死神面前，任何高明的刺都要自惭形秽吧？
卡洛琳不禁有些恍惚，当初和死神大人的第一次直接接触，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那是其名号还是“兽人杀手”、“面具睾德”。
谁能想到，后来雷霆王国的兽人们会对睾德俯首帖耳、成为死神阵营的忠实拥趸…
三十年过去，死神仍是那般英武不凡，而卡洛琳…
乍一看似乎也没老多少，身材依然修长有型，但毕竟已经五十八岁，眼角出现了少许细纹。
天空之泪的药效以及传奇实力的加持，大大延缓了卡洛琳的老化速度。
可她终究没有精灵、龟人那样的血脉，寿命也无法跟曾经分别掌握四分之一传承圣物的海湾四传奇相比。
按这样正常发展下去，卡洛琳的极限也就是一百五十岁到两百岁之间，不过比起享年六十二岁的纳兰黠，她已经算幸福太多了。
看见王辉又伸手过来，卡洛琳抿住嘴这次没有再鬼使神差地亲上去，而是接受对方的搀扶站起身。
两手相触，她面露回忆之色，想到当年和死神大人藏在暴风王都、躲避神国搜捕时，彼此就是这么牵着手的…
脑海浮现着那时的一幕幕情景，卡洛琳嘴角不自觉地上弧。
王辉见状问道：“笑什么？”
“属下忆起了高兴的事…”
卡洛琳忍着多握一会儿的冲动松开手。
“睾德大人，您今日降临，是为了…”
“你刚才应该感觉到了吧。”
王辉指了指一直被卡洛琳攥在另一只手中的使徒咒镰，还有放在桌上的记录本和笔，将信仰的事大概讲述了一番。
“也就是说…属下做的这些并不是无用功？”
卡洛琳期待地望着王辉，后者颔首道：“你对我的贡献无与伦比，在信仰的收集方面，连萨里曼、卜兰克-多拉贡他们也远不如你。”
这倒不是王辉刻意夸张，大祭司光是襙持雷霆王国的发展就已是鞠躬尽瘁。
小黑龙的注意力则在暗中组织人手、调查类似玩家的人，顺便清除对幽暗王国存在威胁的因素。
而样貌、性格、实力都很突出的卡洛琳，是搭了五界互联的时代顺风车，在天下第一武斗会成名后，人气就始终没跌下来过，相当于成了死神阵营的代言人。
受关注程度长年保持高位，对死神信仰的凝聚力强也在情理之中。
卡洛琳闻言大喜，眼眸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再次单膝跪地：“睾德大人过奖！属下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王辉看得无奈，一根筋的骑士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跪。
要换成面对天神的咕噜咪，这会儿早该像八爪鱼似地爬到身上来了…
王辉再次伸手把卡洛琳扶起，聊了聊幽暗王国的近况。
他的精神力尚未到规则级，意识没办法时刻洞悉五界全部生灵，只靠分布在各地的分身还不足以掌握一切，就跟卡洛琳了解了解缺失的部分。
二人对面而坐，一个问一个答。
卡洛琳身姿笔挺，脸色严肃地做汇报，桌下并拢的双腿却无意识地扭来扭去，显露着雀跃的内心情绪。
不知不觉，窗外夜幕渐深。
话题又回到信仰的传播成果方面，当王辉问起卡洛琳想要什么奖励时，后者欲言又止、犹豫了好半晌。
王辉以为这位龙骑士要提出多么过分的需求，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几万字的内容在思维中起起伏伏，结果没想到…
“属下希望，能和睾德大人一起玩《睾德之门》！”
看卡洛琳一脸认真地表达愿望，王辉暗叹，真是白瞎了他那几万字腹稿，通通用不上了。
“可以。”
这么点小心愿，王辉没理由回绝。
“您稍等！”
卡洛琳立刻起身，从专门柜子里取出两个流线型的弧状vr眼镜，颜色均是黑白交织，还有能拼合的对称花纹，明显是情侣款。
见王辉很自然地接过一个戴上，卡洛琳不由得面露笑容，也戴好另一个，并排躺在专用的游戏垫子上，同时接入《睾德之门》。
二人来到当年卡洛琳听从王辉指示、抵达幽暗王国调查的第一站——晦铜镇港口。
“那时的我不懂得变通，来到这种陌生且遍布罪恶的地方手足无措，被骗了不少钱，铭记着您的告诫，我才逐渐适应下来…”
卡洛琳兴致勃勃地给王辉讲述她的心路历程，按照当初在幽暗王国的行动路线逛了一圈。
还找到卡洛琳削掉死灵大巫舌头、取得四分之一传承圣物亡者之音后，跟王辉碰头的那个镇子，再次品尝了那貌似血液的“绯红玛丽”果酒。
“这家铺子，现实中的幽暗王国还有么？”
“有的。”
卡洛琳一口气饮下一大杯，她也就是在游戏里才敢这么喝，现实中如此畅饮，转眼就会变成大红脸。
“我后来给那铺子资助了一笔钱，让他们保留了原本风貌的铺面…您放心，我没表露身份，用的也是自己攒的工资。”
王辉听得笑了笑：“改天有空的时候，可以一起去坐坐，游戏里的酒终究差了些味道。”
“好！”
卡洛琳喜不自胜，因为是在游戏内的角色，又没戴遮挡类的道具，她的情绪会直接显露出来，而非像现实里那么努力绷着。
看卡洛琳那发自内心的高兴模样，王辉也随之放松了些，心底由于基因缺陷产生的挥之不去的压抑感淡化许多。
生存确实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快乐地生存。
“不用改天了，就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