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昕、高唱两个人,家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的加入,家里倒是清冷的岁月静好。
过了一段时间热闹的日子,一瞬间的安静,让人一下子不习惯起来。
最不能适应的就是美卡。
牠拽着梅时雪到床头柜前,那里放着牠的几套新衣服,都是王昕的姐姐王旭给牠买的。
王旭听说窦家一家包括狗狗美卡,都对王昕非常好,很是感动。
就给每个人包括美卡,都买了很多礼品,吃的用的都有,从上海快递过来。
从来没穿过衣服的美卡,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可开心了,每次出远门都要穿新衣服,背新书包,书包里还得放进去两包牠的狗粮和两根高钙牛大骨。
一看美卡要穿新衣服,梅时雪就知道牠是又想去窦家庄串门了。
给牠穿上一套大红色的衣服,又给牠收拾好书包,再把一大包卤牛肉、一大包肉包子用几层食品袋裹好,都给牠装到包包里,给牠背在身上,就送牠出门了。
不多会儿,火烈打电话过来说,“梅姨,美卡到了,我们现在出发,去窦家庄了。”
梅时雪赶紧问道,“你要是忙,就不用去了,让美卡自己去吧。”
火烈说,“我正打算今天过去呢,王强也一起去。”
梅时雪说道,“那好,你们小心点。”
去往窦家庄的路上,王强看着趴在车窗上,专注地往外看风景的美卡说;
“美卡这是成精了,我怀疑牠上辈子是个人,得了窦叔或者梅姨的恩典,这辈子报恩来了。”
火烈说,“也许是得了窦豆的恩典呢。”
王强撸了一把美卡的脑袋,说,“我都奇怪的很,从颍水县到窦家庄,那么远的路,牠咋就记得那么清楚呢。
人家还知道先去找你,搭个顺风车,找不到你再步行前往,美卡,你咋就这么神通呢?”
火烈笑了,宠溺地看看美卡,说,“那天,我们把那个谁送回窦家庄时,谁也没留意牠啥时候摸过来的。
直到吃饭时,牠挤过来问梅姨要吃的,我们才发现,人家居然自己从县城跑到了窦家庄。
可把梅姨心疼坏了,抱着乖呀儿呀地疼半天。
后来吗,牠就过几天自己跑过来一趟,县城和窦家庄两边跑。
有一次,牠去窦家庄,我也在,回来时把牠顺便带了回来。
牠再去窦家庄时,就先去我家找我,找不到我就自己跑过去。”
王强建议道,“下次带牠去坐一趟公交车,没准牠以后就自己坐公交车来回呢。”
火烈笑说,“呵呵,那可说不准,聪明着呢,我觉得牠这智商比得上十岁的孩子。
这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敢相信,还有这么聪明的狗子。”
美卡扬着头,“嗯嗯嗯嗯”地表示赞同,本狗就是辣么聪明。
王强不由得失笑,“你看牠那得瑟的样子,我咋看咋像窦豆。”
火烈哈哈大笑道,“弟弟随姐没错了,对吧美卡,你就跟你姐窦豆一样聪明。”
美卡翻了个白眼,“唔唔唔唔”地表示反对,骂谁呢?你才像窦豆,你全家都像窦豆!
王强揪了揪美卡的耳朵,说,“我怎么觉得,美卡不喜欢人家说牠像窦豆呢?”
火烈道,“呵呵,那也有可能。窦豆回家,对美卡不是吵就是训,还嫌弃美卡脏。
美卡喜欢吃大桌,窦豆偏偏不带牠,不愿惯着牠。还经常把牠关门外边,美卡当然不喜欢她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窦叔家这两个活宝还真像亲姐弟,我们邻居家一对活宝,就是这种相处模式。
父母太溺爱小儿子,不舍得管教,都是他姐姐管着。吃饭、睡觉、洗澡,他就没有不费嘴的时候,他姐姐冲他一吼一叫,他就老实了。
现在上学了,做作业,都是他姐姐看着。
在他姐姐面前,可乖了,一到他爹娘跟前,他就不是他了,跟个猴似的,谁说的都不听。
你说窦叔家如果没有美卡这个心肝宝贝,窦叔老两口,过的该多没趣啊。”
火烈道,“嗯,窦叔他们两口子拿美卡当儿子养,尤其是梅姨,把美卡惯的上天都给牠递梯子。”
“所以,牠想去窦家庄就去窦家庄,想回颍水县就回颍水县。”
火烈说,“你翻翻牠的书包,每次牠走亲戚,梅姨都给牠带着走亲戚的礼物,丝毫没把牠当做狗子养,他比人都受尊重。”
王强摇头,“一个狗子都养得这么聪明能干,难怪窦豆给他们养的那么得人稀罕,那么出类拔萃,他们老两口会教育孩子啊。”
火烈叹息道,“王昕来咱颍水县,这才一个多月就痊愈走了。
在上海是得了抑郁症的,还有自虐倾向,这种病是很难痊愈的。
好多明星都是得了抑郁症自杀的。王昕硬是被窦叔和梅姨给治好了。
老辈子说,他们夫妻都是有大造化的人,谁能得到他们的照拂,谁就福祚不浅。
原本王昕把窦豆害得都没法在上海混了,不得已才跑去丽江的。
但是人家一家人,都是大度宽宏之人,都没计较王昕的所作所为,把他当亲人似的热情款待,还治好了他的病。
窦叔这家人,与人为善,以德报怨,会有大福报的。”
王强“嗯”了一声。
车子停在姑奶奶家院子旁边,火烈和王强先去了老姑奶奶家,路上遇到个把老太太,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又来看姑奶奶呀,你们这些后生小子真好,有情有义的。
姑奶奶这病啥时候能好呀,这都病了半年多了吧?”
火烈耐心地解释,“伤筋动骨一百天,人老了,摔着不容易好,得慢慢养着。
我们到姑奶奶这借点工具,把红豆豆家院子里的菜给整整。”
两个老人站在路边,看着火烈和王强进了院子,又扛着农具走远。
村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有了钱,大部分都在城里买了房子,村里越来越荒凉,有些人家的房子都坍塌了。
极少数留守的老人孩子,都是家境较差的,或者孤寡老人。
一年前窦豆来窦家庄时,村子里还有点人气,现在是越发荒凉了。
老姑奶奶自年关里摔了一跤以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在医院住了几个月。
医院床位紧张,医生多次动员她走,告诉她女儿,老人家这时候得了什么病,都能要她的命,她没本事康复了,就是熬日子。
女儿实在没办法,就打算把她接到合肥去养老,老姑奶奶死活不愿意离开窦家庄,她怕死在外面。
女儿只好给她请了一个住家保姆,她自己合肥窦家庄两边跑。
火烈和王强带着美卡到了窦家大院,掏出钥匙开了门,又赶紧关上。
这时候,堂屋里走出一个农民工似的男人,乐呵呵地迎了过来,“你们今天得空了?”
美卡看到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激动地直往他身上扑,还“唔唔唔唔”地叽哇着。
那男人善解狗意地蹲下身子,笑问道,“美卡今天也来了,还给我带了礼物?”
王强也笑着跟那人蹲到一起,“这家伙聪明的很,牠知道火烈有车子,可以带着牠来,一早就去找火烈。”
那人轻轻拍了拍美卡的头,美卡就立马趴下了,抬起下巴,眯着眼专心享受着拍头杀。
那人又挠了挠牠的下巴,美卡就要把下巴抬到天上去了。
王强催促说,“快看看牠都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那人赶紧取掉美卡的书包,“还挺沉的,这要是牠自己走着来,肯定会累坏的。美卡,下次来不要带东西了。”
王强好奇地赶紧拉开美卡的书包,“乖乖,有牛肉,有包子,梅姨真是太贴心了,都是我爱吃的!”
美卡趴在一边,老神在在地眨巴着眼,听着王强说好吃。
看王强只顾夸老妈没夸牠,赶紧拿爪子往书包里去扒拉。
那人帮牠把剩下的两包狗粮和两根高钙牛骨头拿出来,美卡一脸期待的等着被夸。
那人问美卡,“这是你送我的狗粮和骨头?”
美卡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
那人揉揉狗头,“谢谢你啊,美卡,我很喜欢。”
这一人一狗的骚操作,惊呆了王强,
“火烈,我没看错吧?美卡居然给菊地送狗粮,菊地居然还愉快地收下了?简直了……
不怪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这一家老小,奇了葩了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王强惊得边说话边往后退,两条腿差点拌成麻花,趔趄了一下。
火烈手里正解着一捆纠结在一起的塑料绳子,勾着头说,“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美卡不仅智商高,情商也高,说不定牠比你家伙还会心疼人,美卡可是为了家里人操碎了心。”
美卡认同地点点头,“嗯嗯嗯,”火烈哥说得太对了,知音啊。
那个男人站起来,把美卡和梅时雪送的东西塞进美卡的书包里,打算往屋里拿,抬起脸正面对着人时,认识的人会大吃一惊!
他赫然就是失踪好几个月的菊地!窦豆心心念念的菊地,他还活着,居然就躲在窦家庄!
菊地喊了一声,“足道,给火烈王强倒茶!”
王强看着菊地还有些跛的脚,对火烈说,“这样的话,恐怕还得再养上一段时间,才能痊愈吧?”
火烈也在打量菊地的跛脚,回答道,“嗯,还得再养养,不能着急。”
被称做足道的男人,从屋里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上面放着茶壶、茶杯、茶叶罐。
这是同样失踪了的何足道?也是妥妥地农民工打扮,似乎也不奇怪,何足道跟菊地是对门邻居,菊地出事时,他最先发现不足为怪。
过了一会儿,菊地将一个装着花花绿绿东西的大塑料袋递给火烈,对他说,“麻烦转交给妈妈。”
火烈心领神会地接过来,挂在窗台上,那些都是美卡带过来,送给菊地的狗粮和大骨头。
牠把牠最心爱的东西,大老远的背过来送给菊地,菊地怎么忍心让牠失望。
把他每次送来的礼物都给他攒着,过段时间,再趁火烈过来时给牠带回去,让梅时雪给混在其它狗粮里。
然后,美卡下次走亲戚来看望菊地时,再背回来。
美卡跟家里人吃一样的饭,狗粮只是当点心吃,所以,王旭时不时寄过来的狗粮,美卡觉得足够牠跟菊地两个吃的。
那么,菊地是怎么到了窦家庄的呢?菊地出事那天又发生了什么?
话说云躲高调到千科进修学习,让某些人感觉到了危机,他们一直不愿意接纳菊地,一是骨子眼里排斥血统不纯正之人进家族,二是死也不愿意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瓜分家族财产。
日本的继承法规定,配偶、子女、父母是其第一顺序继承人。
菊地茂目前加上菊地共有三子一女,法定妻子是菊地的母亲藤原佳戴,他的老父母已经相继去世。
菊地家族目前第一顺序继承人总共五个人,其中菊地母子就占了两份。
再说,当时菊地出生时又是早产,难免不让人有各种猜疑,所以菊地就成了某些人非要除去不可之人。
后来看他们母子在中国置办了产业,又不愿意参与家族企业的事务,就打算放他们母子一马。
结果云躲**裸的挑衅,让某些人就坐不住了,瞅准机会,就对菊地下了黑手。
菊地知道以云躲的尿性,肯定会到千科乱说的,把没的说成有的,把有的说成纯天然的,这是云躲惯用的手法。
所以,他也一直在防备着背后之人,可能会狗急跳墙。
他知道对方一直都在蛰伏观察,从来没有放弃过。
直到有一天晚上,唐宋提醒他,云天昊要倒霉了,最迟明天就会有动静,是有人专门设的局。
菊地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局就是针对他的。因为云躲经常高调地扬言,要帮他回到菊地家族,拿回自己应得的利益。
他们害怕云天昊势力的介入,会让菊地如虎添翼。他们不敢冒这个险,就急忙出手了。
时间对对方来说比较匆忙,对菊地来说,更是如此。云天昊落网,就意味着唐海平要跟着出事。
所以,菊地才匆忙让黑驴返回上海,把棠棣之花便宜卖给黑驴。把这笔钱转给唐海平助他渡过难关。
假如他得了唐宋的消息,立马就躲起来,可能就没有后来的事,每一分钟对于他来说都是性命攸关的,可是,唐海平是受他牵连才导致大难临头的,他不能不问不管。
就在他解决了这件大事的当天夜晚,就在他准备连夜逃走的时候,就有杀手爬进他家,打开煤气,试图引爆天然气,让他死无对证。
他跟那蒙面杀手缠斗一阵,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菊地较为严重的一处伤口在腿上,是刀伤。
另一处在胳膊上,是枪伤,无声手枪。
对方这次是下了死手,刀枪都用上了。
菊地在打斗间,故意把家里弄出很大动静,好让对面的何足道听到。
趁杀手被他重重一击打翻在地之际,菊地迅速抛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翻窗打算逃走,可是当他下滑到三分之一处时,杀手砍断了绳索。
菊地重重地摔到地上,摔断了那条伤腿。
关键时候,何足道开着车子,飞快地停到菊地身边接应,等菊地拖着伤腿爬到车上,又飞快地开走,这时候,菊地家的煤气爆炸了。
何足道直接从小区大门的栏杆处闯过,七拐八弯,专捡巷子钻,直到确认没人跟上来,才导航到高速上,奔颍水县而去。
他们闯出小区不久,警车、救火车和救护车纷纷鸣着笛开进小区。
到了颍水县,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菊地发起高烧来。
昨夜,他把自己身上的衬衣撕开,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止血。
现在,伤口处已经止住血,肿胀起来,一夜颠簸,他嘴唇干裂,面容憔悴不堪,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人已经发起烧来。
所幸人还清醒着,还能冷静地思考,慎重地指挥着何足道最大限度的隐藏踪迹,保护自己和窦家人。
他不知道有没有暴露行踪,更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在关注着他。
他们没敢直接去找窦豆爸妈,而是打电话叫了火烈。
不一会儿,火烈匆匆忙忙地开车找了过来。匆忙间,他把菊地带到他在郊外的农家乐饭店。
先把菊地安顿好,嘱咐心腹给他们两个人弄点吃的喝的,又让人把何足道的车子开走,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这才匆匆忙忙跑去找窦妈窦爸,商量着找可靠的、关系过硬的、不怕事的医生,给菊地治腿。
几个人一阵抓耳挠腮,还真找到一位已经退休,被某乡镇医院请去坐堂的老大夫来。
这个老大夫姓孙,名和平。
医术精湛,为人直率,但是性格有点执拗。
别人退休了,都被县医院聘请回去,他因为人缘不好,没人问津,最后被一个乡镇医院看中请走。
能请到他,窦明礼和梅时雪顿时放了一半的心。
孙和平老医生医术高超,菊地这点骨伤和枪伤在他这里不算什么,但是,菊地需要卧床几个月静养,这就有点麻烦。
最怕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被人发现。在人民公安王强的建议下,他们使用了游击战术,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地方。
结果刚安顿好菊地没两天,窦豆那边又出事了,海群打电话告诉窦明礼说:
“窦豆听说菊地出事了,就昏了过去,在医院里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这可把老两口急坏了,一边是受伤严重,东躲西藏的女婿,一边是半死不活的女儿。
菊地和火烈他们都劝老两口抓紧去看窦豆,如能暗示,一定要非常隐晦的让窦豆明白,菊地还活着。
同时,他们也派人暗中保护老两口。生怕老两口已经被人盯着,遭人算计,逼迫菊地出现。
老两口到丽江以后,从爸妈的言谈举止中窦豆猜到,菊地一定是发生了不能、或者暂时不能暴露行踪的事。
而且很危险,她从父母焦虑并强做镇定的神态里可以猜测到。
特别是,她这里刚安顿好,父母不等她身体康复,就急不可耐地往家赶,也很不对劲。
菊地受伤了?还很严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生命攸关的菊地,最为信任和放心的地方大概就是窦家了。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啊。
老姑奶奶生病,窦明礼和梅时雪回老家来看望她时,发现老家人更少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老弱病残。
就把这里当做菊地又一个落脚处,才搬过来一个多月。何足道试着晚上在村里溜达,几乎就碰不到人。
再说,菊地搬到哪,哪里就有王强放的暗哨。
人民公安为人民,没道理菊地一个守法纳税的好公民,受到生命威胁,他会听之任之的。
于是菊地就在颖水县公安机关报了案,请求保护。
公安机关把这个案子交由王强负责。
王强和他的小伙伴们,都心知肚明幕后的黑手是谁,但是他们缺少证据,就决定按兵不动,先让菊地把伤养好。
王强他们也在布局,就怕某些人不朝网里钻呢,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眼看菊地好的差不多了,他们决定可以偶尔放菊地出院门走走了。
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只有放菊地这个鱼饵出现,才能钓到背后的大鱼。
于是菊地在夜晚,可以出院门走走,或者去河边下篓摸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