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翰闻言,微微一怔!他虽然对于这个“军人料子”的形容不感兴趣,却想起了阿爹萧无名的话。
他扫视着二人,略微琢磨一会,含蓄地说道,“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到边境来干什么,是军人吗?”
“是呀!”林初月洋溢着自豪,弱弱地应承一声,回答了一半问题。
她在椅子上挪了一下,抬起头来半真半假地说道,“戎翰兄弟,我们是南疆战区的军人,你……跟我们当兵去吧!”
“当兵?不去,没意思!”萧戎翰不假思索,回答得十分干脆。
他的话音刚落,也不管人家反应,转身就朝着既定目标,在一帮小屁孩前呼后拥下离去,扔下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他……什么意思?”林初月望着不告而别远去的背影,目瞪口呆,愣愣地半天说不出话。
在她的认知世界里,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个热血的男儿,在听到她发出的邀请后,应该激动和兴奋才对啊!
可是,可是面前这个看上去英俊,身体强壮,力大无穷,憨厚善良的年轻人却显得那么冷漠无情和无动于衷。
他不仅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没有一点喜色,甚至就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简直不可思议。
“嘿嘿!”陈俊良见状,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他参与了蒙嘉英等人的策划,了解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原以为是小题大做,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他低声将情况简短介绍一番。
萧戎翰不愿意当兵是个老话题,村里的老人们都知道。其实,他不是不想当兵,而是不愿意离开苗寨。
高中毕业,同学们争相考取大学,没有考上的也纷纷走上了打工之路。他对文理科没兴趣,考取了体育大学,最后放弃了。
说起来也是可怜,他活了十九年,却从未出过县城。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县里的农产品批发市场。
想当年,本村退役军人、蔬菜种植专业户黎德昌在农产品市场遭遇霸凌,萧戎翰狂扫菜霸,拿到了市场最大最好的摊位。
从那之后,黎德昌的这个摊位就等于是他的摊位一样。不花一分钱,在农产品市场拥有了一个免费摊位。
他虽然不会种地,萧无名却是黎山苗寨中“着名”的种植能手。他十天半个月会送菜一次,由黎德昌代卖,他是甩手掌柜。
萧戎翰一行人来到村口时,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脏兮兮犹如流浪汉的人,被一群陌生面孔的人围着拉拉扯扯。
他皱着眉头犹豫一下,扛着阿黄朝人群走去。他大声喊道,“牛二,你干嘛呢?”
“翰……翰哥……没……事!”叫牛二的人看见萧戎翰就像老鼠见了猫,他支支吾吾地敷衍着。
他本名叫牛霄汉,虽然身高体壮,却是村里着名的懒汉。他比萧戎翰大几岁,父母双亡孤家寡人一个。
他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既不好好打工,种地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基本就是望天收,穷得叮当响。
他瞅着萧戎翰朝着自己走来,发自肺腑的胆寒。他慌慌张张与几个陌生面孔悄声嘀咕道,“哥几个,再容我几天……!”
“少来这一套!”一个为首的小胖子毫不留情地大喝一声。
他虽然看着一个扛着牛的人暗暗惊奇和错愕,却不以为意。其他人闻声,立刻把牛霄汉围在中间。
萧戎翰见状,暗骂一声,猜测牛霄汉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端。他为啥被蒙嘉英称为守护神?就是喜欢管闲事。
他不动声色,扛着阿黄慢慢靠近,厉声喝道,“小子们,想在苗寨撒野吗?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你他妈的……算……!”小胖子只骂了一半,就紧张得不敢继续了。
他瞅着渐渐走近的萧戎翰,看着他扛着一头牛跟玩似的,特别是眼睛里面射出的那道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他扫视着跟在萧戎翰身旁的孩子们和全身黝黑、彪悍、虎视眈眈的小黑,心里一阵发慌,小腿肚子发颤。
他鼓足勇气,色厉内荏地说道,“他……他欠我们的赌债,怎么的,你想替他还?”
“嘿嘿!是吗?”萧戎翰发出一阵冷笑,质疑一声。
他走到众人身旁,目光如炬,语气威严地说道,“赌债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你骂我的账结一下,自己掌嘴五下。”
“汪汪”小黑附和着主人轻叫几声。
它仿佛与主人心灵相通一般,除了发出叫声威胁对方,肚子里更是一阵轰鸣,摆出了随时发起进攻的架势。
“哞哞”阿黄见状,扯起嗓子一阵嚎叫。
它与小黑不同,不是发出威胁,更不是为了主人助阵,而是这么扛着难受。它在催促萧戎翰别管闲事,赶紧回去吧!
“坏人,打!”
“打坏人嘴巴!”
“好玩,看打嘴巴了!”
“翰哥哥,我们能打吗!”
……
一群小屁孩在旁边起哄架秧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喊打喊杀,脸上还笑嘻嘻!他们倒不是看戏不怕台高,而是觉得好玩。
小屁孩虽然啥也不懂,更不明白打打杀杀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知道有翰哥哥和小黑站在旁边,谁也不怕。
“翰……翰哥……这……?”牛霄汉见状赶紧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劝说。
他瞅着萧戎翰朝自己横过来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他们……他们都是朋友,要不就……算了吧!”
“滚一边去!”萧戎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厉喝一声。
他对生面孔进村本就强势,更何况从小就没了母亲,妈妈这两个字成了他心中的忌讳和逆鳞,怎肯轻易放过。
他成长过程中,从小学、中学开始就有许多不长眼的同学,在闹矛盾的时候,喜欢骂人,骂着骂着就被一顿暴揍。
他的原则是,你骂什么都没问题,只要涉及“妈”字,最终都是学生家长带着鼻青脸肿的孩子到家里告状。
久而久之,同学们知道,在与他的激烈骂战中,绝不带“妈”字。只有这样,双方只会嘴炮,不会流血。否则,后果难测!
他从来没有叫过妈妈,也不知道妈妈意味着什么。虽然,蒙嘉英对他的关爱一点不比母亲少。但是,妈妈是他心中的痛和恨!
他问过父亲,也偷偷问过蒙嘉英,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去了哪里?大人们不仅支支吾吾,答案也不相同。
“你……?”小胖子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虽然被萧戎翰气势压制,心里也有些发毛发慌,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打自己的耳光,还怎么带队伍,弟兄怎么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