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姐夫。”
万松拿着鞋跑得嗷嗷快,陈群这鞋下车的时候,一边跑一边穿。
反正穿得也是挺艰难。
两个人跟着宁海跑过来,陈群努力张嘴吸着空气。
这人不运动就是不行,小时候是长跑冠军,长大了屁也不是。
下车到上面就这么一点距离,差点没跑死他!
“丽红在里面呢。”
宁菲就站在丽红身边,但脑瓜子不受用,一直嗡嗡响。
脑子响就算了,就连耳朵也一直叫,宁菲试着用手去揉揉耳朵,还是耳鸣。
“怎么说的?”宁海顶着一头汗,冲到丽红眼前。
医生拍拍丽红的手臂,示意着自己得进去看看病人。
“麻烦您了。”
“气。”对方点点头。
不认识丽红,这也是他的工作。
谁来看病,他都会放在心上。
看不了那没办法,看得了一定尽力。
丽红闭闭眼睛,转过身。
“你让我缓缓。”宁海伸手让丽红先别说。
他脑子里此刻已经有了一些答案,但又觉得……老天不会对他这样的吧、
自己也没犯过天条,也没坑蒙拐骗过,不至于这样惩罚他吧?
深呼吸。
“你说。”
丽红开口。
万松弯着腰提鞋呢,听见金丽红的话,鞋直接扔在地上,一脸丧气。
宁菲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耳朵,曹卫国拽住妻子的手:“耳朵难受是不是?”
“我一直耳鸣,也不知道什么鬼毛病。”宁菲说着话狠狠对着耳朵拽。
干脆拽掉算了,没事找事!
医生说的话,她都没听清楚。
曹卫国见妻子越来越气,把耳朵揪得通红,赶紧去拽宁菲的手:“妈没事。”
“我也知道没事,刚刚那大夫说好像是什么我也没听懂,大概就是打上葡萄糖就能好了吧。”宁菲自顾自说着。
她妈身体最大的问题不就是心脏,心脏没事就没事。
吓她一大跳。
曹卫国勉强笑笑。
……
“回去吧。”宁海让陈群跟万松回去。
现在就是都在这也没用。
医生说的是不一定哪天,但没说具体会是什么时候。
万松抹把脸:“回去也睡不着了,我陪着你待会。”
什么是兄弟?
出了事情,大家一起扛。
陈群点着头:“一起待着吧。”
大海这命啊……真苦。
宁海见劝不走他们,双手抱着头,来回走了几遍。
陈群小声跟万松嘀咕:“我瞅着咱姐……这是受刺激了?”
宁菲刚刚跟他笑,陈群吓得马上就八颗牙露出来。
里面老太太都这样了,大姐什么情况啊?
万松手指放在嘴唇上:“……可小点声吧,我估摸着,应该不知道。”
陈群张张嘴:“……啊?”
“医生八成没当着她说。”
宁海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丽红:“我先送你回去,你明儿还得上班。”
“我早上早点走就行。”丽红说。
家里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都得宁海顶着,她有点怕宁海……顶不住。
公公去世的时候,宁海差点就垮了。
再来一次……
宁海勉强对着丽红挤了挤笑容:“别都熬垮了,我跟大姐夫都在呢,你跟我姐都回去。”
“宁海……”
“听话。”
宁海拽丽红,丽红还想说什么,万松对着她摇摇头。
没看宁大海拽人的动作都有点……粗暴了?
丽红握住宁海的手:“行,我跟大姐先回去,这事是你跟姐说还是我跟她说?”
“我说。”宁海给丽红调整一下方向:“我刚刚用力拽你了是吧?我没控制住。”
“没有。”
她又不是泥捏的。
“我现在……心挺乱的,要是动作上或者说话哪句抽风,你别跟我一样的。”宁海深呼吸一口气。
控制在控制。
要有耐性,语气要好一点。
人家没欠他什么。
宁菲是打死不肯走,非要留下来陪谢娥。
曹卫国劝妻子:“你先回去,白天你再来行不行?”
在家里,向来都是宁菲说了算,宁菲能听曹卫国的话?
再说,现在里头生病的人是他妈!
“我不用你管……”
“叫你回去就回去,听不懂人话吗?”宁海冲着宁菲吼了出来,照着墙面给了一脚:“能不能不添乱?”
丽红皱眉:“宁海,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这样,大姐回去还能睡了吗?
宁海听到妻子的声音,控制又控制,摆出来好耐性说宁菲:“……这一堆人陪着,少你一个也还行,明天她得上班还没人替班呢,你回去睡好觉明天来替行不行?”
宁菲有点懵。
小四这语气状态……都不对啊。
宁海伸手去搂宁菲,强制把宁菲转个方向:“亲姐,求你了,我这就够乱套的了。”
“妈是不是……”
“什么都没有。你说我这大晚上接到消息吓得半死,你现在也不听话,要气死我是不是?”宁海质问。
丽红也跟着劝:“姐,咱们先回去吧。”
宁菲看看丈夫,曹卫国对着她点点头。
“车钥匙给我,我送她们回去。”宁海跟万松要车钥匙。
万松敢给吗?
这车要是让宁大海去开,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
“我送,我把她们送回去再回来。”万松看看陈群:“你跟姐夫在这……盯着点。”
盯什么就不用交代了吧。
“放心。”陈群闭着眼点头。
交给他,没问题。
……
谢娥在里面治疗,看样子呼吸问题好了点,至少现在能喘进来一点气。
家属不让探视,宁海、曹卫国和陈群就得在外头待着等。
医院大门台阶上,宁海坐在那上头出神发呆,陈群跟曹卫国就在里头守着呢,怕一旦走开真的有什么消息,没人不行。
他坐在第三节台阶上,呆呆看着前方。
医院前头就几盏灯亮着光,头顶今夜没有月亮,也看不到什么星星。
院子里不知道哪来的狗,围着宁海转了两圈,可能是在确定他有没有危险性,确定以后,往前凑了凑。
宁海的头贴在腿上,眼泪砸到了地上。
路灯兜在他的周身,除了他坐着的地,其余地方幽幽暗暗的黑,黑色编织出的巨大夜幕将所有生物都笼罩在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