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聂筝猜想崇渐知或许已经睡着了,她不想打扰对方,想着从包里取一颗褪黑素吃了,就能睡着了。
随身的包被放在门关的木架子上。聂筝纠结半晌,终于蹑手蹑脚下了床。
几米的路被她走得如此曲折,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刚打开门,门外竟站着个人,那人无疑是崇渐知,聂筝被吓了一跳,见对方双手插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宛若一尊精美的雕塑。
“哥……你有事吗?”聂筝闻见些许烟味儿,猜想对方刚刚才抽过烟,便替崇渐知将问题给答了,“出来抽烟吗?”
崇渐知没有回答,沉默两秒,然后又响起一阵可怕的雷声。她浑身一抖,眼睛紧紧闭着,同时两只耳朵被手捂住了。那手掌宽厚,还带着温热体温,她的心一下便静了,连害怕都少了不少。
崇渐知伸手捂住她的双耳,直到雷声过了,他依旧没有松手,两只手捧住她的头,再凑近一些,就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
崇渐知也这么做了。
他心中一阵庆幸,那拥抱替聂筝挡住骇人的闪电,更庆幸聂筝没有推开自己。
那夜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那层窗户纸他们两个都没有捅破,默契的地维持着这样的暧昧。
高速修好之后,由于工作原因,小云和袁野率先回了宁江。
而Richard车也已经停在门外。两人在房间内收拾东西,动作默契地越来越慢。原本十五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却生生磨蹭到了两个钟头。
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
正是周末,崇渐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坐在沙发上酝酿片刻,对聂筝问道:“周末你有事吗?”
“没事。”她几乎是立即就回答了出来。
这样崇渐知便能自然而然地问:“要不在这再待两天?这是个古镇,有不少4a级景区。来都来了,不如逛逛。”
台阶已经铺好,聂筝不再矜持,顺着下来了。
“好啊……”
就是在等这一刻,她捏着背包带子,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像魔怔了似的。
崇渐知听到答案后,一秒钟都没耽搁,直接打电话通知楼下的Richard,让他上楼再订一间房。
“崇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先回宁江,下周一我再过来接你们。”
崇渐知摇头拒绝,他与聂筝现在的关系莫名的暧昧,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而Richard在场的话,两人相处反而会更加自然。
就这样决定好,三人两日游正式开始了。
天终于放晴,古镇上一片热闹,沿着主街朝前走,路两旁的建筑还保留着原始的民族特色,白墙灰瓦,木质镂花门窗。
聂筝对这些有历史沉淀的建筑格外感兴趣,一路上走走停停,拍了不少的照片。
身旁的两个大男人自然只当绿叶做陪衬,Richard时不时还要回复工作电话,那是因为崇渐知为了专心游玩,已经将手机设成静音,下属找不到崇渐知,自然就只能过来找Richard。
Richard心里清楚,这些年崇渐知一直将工作放为生活的重心,平常不是上班就是加班,已经几年没怎么休息过。难得有两日放松,看在崇大总裁付给自己的天价薪水,他也得让崇渐知与聂筝玩得尽兴。
镇子上有一条长河流经此处,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波兴起时,便闪着银子似的光。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聂筝有所感怀,便脱口而出:“我小时候总想,以后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过退休生活,那得有多开心。”
餐厅里,聂筝翻着她上午拍的照片,对餐桌对面的两个大男人感慨道。
Richard忍不住调侃:“你离退休还远着呢。”
聂筝叹一口气:“真想明天就退休啊。”
“依山傍水的地方有很多,你有属意的吗?”
这倒是把聂筝给问住了。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对于田园生活更多是在书上、影像上看到,崇渐知让她一下说出一个地方来,她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聂筝笑着道:“我一下子还真有点儿说不上来。”
“那你再看看,然后告诉我。”
聂筝回头,看崇渐知那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有点困惑,就像课堂上被老师提问似的,崇渐知怎么忽然这么上纲上线?
“……好。”聂筝皱着鼻子十分不理解道。
几人沿着主街一直踱步到古镇中心的广场,广场上有很多摊贩摆的摊子,看起来更加现代化,热闹了不少。
别的摊子都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可广场北方一隅驻足的人却寥寥,只有几个人在旁边站着,与其他摊子比,显得有些无人问津。
聂筝循着隐约的香味走到那摊位面前,发现果然,这里是卖香的。
“有事儿吗?”
聂筝被那摊主问得一愣,站在他的摊位面前自然是想买他的东西。摊主一句“有事吗”问过来,让聂筝都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摊主态度实在不算好,甚至有些傲慢。在这样的闹市之中,懂得品香的人不多,他来这里谋生,更多的却是一种孤芳自赏。
聂筝蹲下,看着用檀木盒子包装好的香,想要打开看看,却被摊主一把拦住。
“不买别动。”
“我买啊,我不看怎么买?”聂筝觉得这人有些好笑。
“懂么你就买?”
“你卖香,我买香,懂不懂重要吗?”
那人又白了聂筝一眼:“我说重要就重要。”
聂筝摇摇头,又看了崇渐知和Richard一眼,随即,她指了指摊主正在燃的香,胸有成竹地说:“二苏旧局,用沉香、檀香、乳香、琥珀、蜂蜜、茉莉花做。”
那人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碰到了个懂行的。他将一直戴在眼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从上到下打量了聂筝几眼,神情已经从刚刚的轻蔑变成了略微的惊讶:“你懂?”
那语气是震惊自己竟然在这闹市之中能够碰到知己的差异。
聂筝笑了笑:“我当然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