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透云内部的人,一个姓……姓刘的,还有一个姓冯的!到底叫什么我不知道,光是这些,都是我当时偷听到的呢……”
听百多父亲说完,崇渐知后脊发凉,没有从百多父亲口中听见预想中的名字,这更让他感到可怕。
聂筝朝他投去困惑的目光,她不知道姓刘的和姓冯的是谁,他脸色已经变了,凑在聂筝耳边,对她小声说:“是透云那两位去到海外的合伙人。”
聂筝一愣,一张小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她明白了,原来不仅崇逸行想要置她父母于死地。
“他们都是一伙的……”
说这话的时候,聂筝一双眼睛已经蓄满眼泪,那些年与父母并肩创业的伙伴、家中最亲密的兄长,在利益面前竟都想让他们去死。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崇渐知默默拍了拍聂筝的肩膀,他问百多父亲:“最后……透云那两个人为什么逃了?“我们把他们推下了山,可忘了他们是学香的啊,他们常年去山里工作,只要没死,他们就能走出那座山。”
崇渐知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时你拿了他们多少钱?”
百多父亲摊开手掌,比划了个数字,又说:“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这么多。可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他们从我手底下活着走出了山,那剩下的钱,我一分都拿不到了。”
虽然已经不抱有太大信心,崇渐知还是问道:“你们有什么转账凭证之类的吗?”
百多父亲摇摇头:“怎么可能,他们很谨慎,只派手下和我见面,就连付的定金,也都用的现金钞票……”
“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和你做交易的人到底是谁?”
百多父亲点点头。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这是一场已经知道答案,却不得不拼命寻找证据的过程。
一夜过去。
崇渐知很早便醒来,这时Richard已经赶到,他对Richard扬了扬下巴:“报警吧,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崇渐知原本计划一大早便带聂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雨头村气候诡谲多变,他知道她刚刚走到村口,头顶便阴雨密布,再走几步便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这里四面环山,从村里开车到市区,要走至少两个小时的盘山公路,雨势变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种天气,如果执意开车离开,很容易发生危险。
他回头看了看她,用手挡住淋下的雨。
“等雨停再走吧。”
聂筝抬头看了看天,又回头看了看这座有些诡异的村子,与崇渐知商量着:“要不先开车去镇上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崇渐知同意,两人便开车到了镇上。
可没有想到,这雨一下便是两天。
雨不停下,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短暂被封,车况恶劣,两人只能在镇子里先住下。
镇上条件比村里要好一些,车子绕了一圈,找到两家宾馆,可无奈的是这两家宾馆通通都满了房。最后两人找到那种整套出租,用来团建聚会的日租房。
这种日租房不比酒店,没有工作人员随时为住服务,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日租房内有两间卧室,崇渐知与聂筝正好一人一间。房内的床单被套放在柜子里,需要自己更换。
崇渐知先是走了一圈,将那两间卧室通通看了一遍,他回到面积更大,有阳台的那间卧室,从柜子里掏出床单被罩,便自顾自铺了起来。
聂筝下意识以为崇渐知已经决定住这间大卧室,看他熟练铺好床单被罩,又将被子掸了掸,这种家务他做起来竟然很熟练,联想到崇渐知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会议室指点江山的模样,聂筝只觉得有些神奇。
检查好窗户和门锁之后,他回头说:“你住这间。”
“嗯?”
聂筝满脸的惊讶,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贴心地将床单被罩全部给她铺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居家了?
“有问题吗?”
聂筝连忙摇头:“没,没问题。”
收拾好房间之后,时间已经到下午,Richard那边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警局,但因为天气恶劣,就在半小时之前,村里镇上之间的公路因为山体发生滑坡,导致泥沙堆积,路段被封,警车开不进村,现在路段正在抢修,保守估计至少要再等四五个小时。
四五个小时之后,已经到晚上,Richard决定在村里再住一晚。
日租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雨下不停,两人不愿意出门,便在房子里准备晚餐。
冰箱里食材丰富,聂筝拿出蔬菜和肉类开始做饭。那头崇渐知又在开会,他耳朵塞着耳机,听下属汇报工作。回头见聂筝正踮脚在够柜子上放的砂锅。
柜子太高,聂筝够得很吃力。崇渐知默默走到她身后,只稍微抬手,便轻易地将砂锅拿了下来。
那之后,崇渐知没有立即出厨房,他站在料理台旁,想要帮聂筝干点什么,耳机里时不时传来下属汇报工作的声音。他也用心听着,人此刻却站在洗碗池旁,帮她洗着黄瓜。
聂筝忍不住侧头偷瞄他,对方身上还穿着件略微正式的黑色衬衫,他身材太好,宽肩细腰,腿也很长,站在洗碗池旁腰弯得厉害,衬衫绷得紧紧的,袖子挽到手肘那里,看着竟莫名有些性感。
聂筝觉得自己是被冲昏了头。
吃过饭后,她还没从刚刚那劲头中缓过神来,她甚至都不敢看崇渐知的眼睛,心里总觉得心虚。
崇渐知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却并不说破,他目送聂筝进入卧室,自己却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窗外雷雨大作,一道闪电又劈过来,聂筝将卧室的灯开得通亮,这么多年过去,她害怕打雷的毛病还是没有变。
心里想着到底有什么害怕的呢?自己待在房间里,窗外发生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只想沉沉进入梦中,一觉就到天亮了。
可聂筝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
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令人胆颤的雷声,那雷声大得像要将什么掰成两半一样,聂筝心里一个咯噔,隔墙敲了两声,隔壁便是崇渐知的房间,她想看看对方有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