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订婚仪式已经结束。
崇渐知接到一通电话后,便把聂筝交给了Richard,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走,再见到崇渐知已经是好几天后。
期间他打来电话,让王妈找到书房桌上的白色文件,一会有人来取。
王妈正在厨房炸鱼,便让聂筝帮忙去找,见到信封上备注“林氏”两个字时,她想到了崇渐森的未婚妻林美言,这分明是私家侦探寄来的,崇渐知在调查林氏?
聂筝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没多想。
当晚,聂筝坐在书桌前刷卷子,题做得格外艰难,心情也愈发烦躁,于是点上了原本要给崇渐知的安魂香,私心加上些许橙香,那味道不伦不类,却有些好闻。
过了许久,听到楼下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
聂筝停下书写动作,耳朵细细地听,确认这并不是幻觉。
崇渐知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聂筝警惕自己这样过分的关心,她和崇渐知不该这样,这段时间对方所有表现出的亲切,或许都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直到门把手被拧动,卧室的门打开了。
聂筝演算题目的手并没有停,像是有了某种感应似的,后背忽然变得火热,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温度,她成了被炙烤在火上的鱼。
“你在做什么?”
崇渐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沙哑,还有些浑浊,聂筝心中了然,他喝醉了。
回头,看到他倚着墙,双手抱肩目视前方,眼神早失了焦。
喝醉了的崇渐知比平常少些攻击性。
“我在做试卷。”
“皱着眉头,题解不出来?”
他边说边走过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她身旁,拿过她的试卷,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聂筝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
“我高考成绩676分。”
“行吧……”聂筝指了指试卷上一道大题,“这个不会。”
崇渐知低头看了一眼,便从桌上拿起笔开始演算。
一道二十分的大题,他只用不到五分钟就解出来了。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他凡尔赛的语气,有些气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智商190的。”
崇渐知点了点头,表情赞同:“我记得你的智商只有130。”
只有……130。
聂筝气鼓鼓的,腮帮都成了河豚。
崇渐知忽然嗤声一笑,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帮,眼睛一闪一闪的,格外的耀眼,令聂筝心脏漏跳了一拍。
喝醉了的崇渐知,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想要靠近她。
事实上,等她回神时,崇渐知的脸已经靠近她,近在咫尺。
“筝筝……”
他沙沙的唤声,让她彻底乱了心跳,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落在她的唇上,仿佛被点着了般,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但想象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下一秒,她听见了厕所的门落锁的声音。
崇渐知跑进了洗手间,吐了。
聂筝惊魂未定,拍拍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刚刚她竟然有些期待那个吻。
疯了,她真的疯了!
那可是她的哥哥啊……
几分钟过去,崇渐知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他靠在墙边,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是冷漠,而是……呆滞。
“哥,你没事吧?”聂筝赶忙去扶他,他身子一软,将全部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你倒真是不气……”聂筝吃力地扶住崇渐知的肩膀,“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不用。”
崇渐知摆了摆手,直接走向床边,躺了上去。
聂筝傻眼:“这是我的房间。”
但崇渐知没搭理,闭眼睡了,很快传来轻微的鼾声。
这就……睡着了?
“哥,回房间睡吧。”
聂筝试图把崇渐知扶起来,对方却根本不配合,她往前拽,崇渐知就往后仰,最后聂筝一松手,他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算了,今晚就把床让给他吧。
知道崇渐知有洁癖,聂筝只能抻着胳膊,帮他把已经染上呕吐物的衬衫给脱下来。
脱完,刚要起身,给他盖上被子,突然一只大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拽了过去,跌入他的怀里,她的整张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别走!”
鼻间尽是他身上男人的成熟味道,心脏又不争气地乱跳了起来。
不对!
她轻轻地嗅了嗅,又嗅了嗅。
他的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
那味道很淡很淡,如果不是离崇渐知太近,她根本闻不出来。
一直被聂筝忽视掉的事实,终于摆在了她的眼前。
这些年来,崇渐知似乎没有交过女朋友。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家世显赫,英俊帅气,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到数不清,就像那个Cora一样,她们对崇渐知满眼崇拜,只要崇渐知勾勾手指,她们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可崇渐知一直都是一个人,至少聂筝从来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伴。
这股微妙的香水味,令聂筝恍然发现,崇渐知早就已经到了该交女友,甚至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这时,崇渐知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梦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凑近了细听,崇渐知竟在她耳边,轻轻叫了一声“筝筝”。
聂筝浑身一怔,紧绷得像被人点了穴,无法动弹。
他是梦到她了吗?
离得太近,聂筝的目光不知不觉沿着他每一处五官细细地描摹勾勒,从深邃的眉眼再到高耸的鼻梁,一直到滚动的喉结……
莫名其妙入了迷,这不是什么好事,她连忙挣扎起身,和他拉开了一道安全距离。
聂筝,他是你的哥哥啊,他不属于你……
重拾清醒后,聂筝替崇渐知盖好了被子,自己则去厅睡了一晚。
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崇渐知发现自己竟然在聂筝的房间。
四下张望,他确定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零星的记忆碎片重新涌进脑海,他依稀记得昨晚自己醉醺醺地躺在聂筝床上,原本聂筝是在自己怀里,可后来……
后来怎么了?
崇渐知再想不起来了。
他下楼去找聂筝,她此刻正睡在厅的沙发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像只冬眠的蛹。
走近,他从沙发下捡起掉落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身上。
那动作已经足够轻柔,可聂筝还是醒了。
聂筝哼唧两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哥”。
“怎么睡在这?”
崇渐知拨开她脸上沾着的头发丝儿,又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动作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聂筝大眼睛扑闪扑闪眨巴了几下,瞬间清醒了,腾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你昨晚喝多了。”
“嗯。”
聂筝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在崇渐知与她目光接上的那一刻,聂筝不知怎的,就把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你昨晚和谁喝的酒?”
她竭力掩藏并不妥当的情绪,占有欲这种东西……对崇渐知,聂筝想,我本来不应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