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普通的事件已经不能让杨忠华感到诧异了。
刚喝完半瓶水的他,原本缓和了不少,但眼睁睁看着白均变成另外一个人后,他又不好了。
嘴里的矿泉水似乎都变成了苦瓜汁:“骆奈、还有陆尘,你们二位如果有什么隐藏身份也一起说了吧……”
“我发誓!”骆奈举起手:“我就是个二战考研的,我啥也不是啊!”
陆尘:“白均这是特殊情况,或许就是因为人格解离,才让他一个博士需要做这份兼职。我说的对吗,白肆?”
“差不多,不过还是这家伙本人太差劲了,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遇到这种情况也只会哭着躲起来。外面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一直不长大,可不行哦。”
这幸灾乐祸的笑容,明明是同一张脸,欠揍程度却陡然提升,几乎与吴志比肩。
骆奈叹息道:“白肆要留在这里,看来陆尘你也要?那老杨你呢?”
杨忠华反问:“你要留在这里?!”
“当然按照正常来说,是肯定不想的,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太诡异了……可、可——”
骆奈的表情挣扎,但眼神逐渐兴奋:“可是,这种事情,实在太奇异了不是吗?要是错过的话,接下来一个月我都可能睡不着了,所以,我要留下来。”
“好吧,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留,我也留。”
骆奈打开手机看了下日落的时间:“六点四十八。现在是四点半,我们还要等两个多小时。”
“谁说我们要一直等在这里,可以点个外卖吃饭,或许你们想去外面吃也行,我都可以。”白肆提议。
杨忠华:“我觉得我吃不下。”
“那是你的问题,”白肆举手:“有谁要吃晚饭的吗?”
没人回应。
“OK,吴志说得对,你们果然是一群废物。我馋你们昨天吃的火锅很久了,那我先去了,不然等下又要排队了,放心我会在日落前回来的。”
这家伙自顾自说完,双手插兜离开众人的视线。
杨忠华不确定道:“他不会是偷偷走了吧?”
“我觉得不会,”骆奈摇头:“感觉这家伙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类型,他不可能错过这个的。”
“也是,那陆尘,你还待着这里吗?我想出去透透气,我们三个一起行动会不会好一些。”
陆尘看起来并不想同行,但为了安全考虑,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三人在楼道走了一圈,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回到四人办公室内,坐在各自的工位上,迎来漫长的沉默。
陆尘率先站了起来:“我想去里面看一看,不会乱动,不关门,你们都能看得见,应该没什么危险。”
“那你去吧,骆奈呢?”
“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行,那我们就在这里坐着。”
陆尘点点头,再度走进吴志的办公室。
身后二人的目光复杂。
杨忠华道:“我觉得,老陆的身份不简单,正常人谁会容忍和尸体同处一室啊?”
“或许陆尘没有把吴志看成尸体呢?如果像是纸条上写的,日落就会复活的话,那就相当于睡觉,似乎也没什么恐怖的。”
杨忠华不敢苟同。
“我刚才其实重重捏了我的大腿,虽然很痛,但我真的怀疑我现在在做梦。”
“无论是不是在做梦,”骆奈分析道:“是梦的话,就会有醒的那一天,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现实就是如此,我们只能接受。”
“你说得对,我早就被生活毒打习惯了。那个,你饿了吗?”
骆奈默默看着他:“肚子饿了,但脑子不想吃。”
“或许我们换个环境就有胃口了,也不用去很远,街对面的那家面包店好评不是挺多的吗?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买面包,在那边吃完再回来,这个破地方应该没人会来吧。”
“应该是的,如果不是陆尘打开门的话,谁都不会知道那个房间里躺着一具尸体,还是会复活的那种。不过……陆尘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
杨忠华吃惊道:“难道陆尘早就——”
平平无奇的女青年,在记忆中的形象突然加了一层暗黑BOSS滤镜。
骆奈直接道:“我觉得不像,不要问我为什么,直觉。干脆直接问她好了?”
“啊?那万一她真的是——”
“我不是。”陆尘从办公室里出来:“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昨天的一些事情让我觉得很奇怪,加上,今天一整天吴志都没动静,我才试着开门的。”
杨忠华:“昨天发生什么了?”
诡异出现的指甲屑,被翻的垃圾桶,夜晚的脚步声与滴水声,还有突兀现身的吴志……
随着陆尘的娓娓道来,二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骆奈道:“我说有指甲屑的时候,你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
“不是,”杨忠华更加汗如雨下了:“这简直是都市诡异的既视感啊!难怪、难怪,我就说这个事务所有问题!”
“可恶,”骆奈嘟囔了一句,“这样的二百五怎么够,两千或是两万五还差不多!”
杨忠华沉默了,一天两万五,好像也不是不行。
骆奈:“这个问题我们搞清楚了,那陆尘,你肚子饿了不,我们其实饿了,但没什么胃口,应该是尸体就在这里的缘故。
我和老杨打算去街对面的那家面包店,不然等到日落的时候,肚子都得饿扁了。这里没什么人来,我们吃完后,再回来就是了。”
“行,那一起走吧。”陆尘答应得很快。
三人一同走到面包店,还排了会队。
轮到陆尘点单时,她问:“你们这边有没有一个叫做陈圆圆的兼职生。”
柜台的员工怔住,半晌道:“你说圆圆吗?她已经很久不来上班了,之前也没和我们说一声。”
“那她之前上班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异样的事吗?”
“啊?这个,我为什么……”
“我们是圆圆的老家同学!”骆奈插嘴道:“当初我们仨玩得可好了,本来约着下周末见面来着,但不知怎么联系不上了,有认识的亲戚说圆圆在这里兼职,我们就过来问一问。”
杨忠华虽然疑惑,但还是“嗯嗯。”
“这样啊……好像的确有类似的事,我们这个店每天会开到晚上十一点,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准备制作,圆圆和另一个糕点师傅采取的是轮班制。
然后,就在有天晚上,我听到她打电话,好像也是老家那边的亲戚吧?他们好像因为工作、还有找对象的事情吵了起来。第二天,本来应该过来的圆圆就没有再来了。”
店员利落地打包,还说:“不过,我觉得她离开我们这儿或许不是因为和家里人吵架的关系,而是她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骆奈很给面子惊讶兼好奇、担忧道:“圆圆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其实这段时间,她做的蛋糕不像以前好吃了,常常太甜,或者味道不够。店长明里暗里让她辞职,但她一直没有行动就是了,或许那天晚上家里人的电话是一个导火索吧……”
蛋糕全都打包完毕了。
陆尘说了声“谢谢”,离开了队伍。
杨忠华和骆奈连忙跟上。
骆奈道:“你肯定在吴志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什么对吧?”
“他的桌子上有一份陈圆圆的资料,而且靠近他尸体的时候,能够明显闻到和这家蛋糕店类似的香气。
但昨天我和吴志分开的时候,他说那家店只有狗熊才回去吃。我在这个位置。”
陆尘站到一个树荫下,拿出牛角包开啃:“等了大概有十分钟,直到这家店关门,都没有看到他过来买。当然他也可能是早上过来过,但是现在的香气就和昨天晚上的很不一样。”
杨忠华讲话都有些变调了:“不是,姐,这家店不是十一点关门吗?”
“昨天提前关了,因为原料供应的问题。似乎说原料不够,但供应商说他们没有算错。两方吵了一架,店就提前关了。”
“我的神啊……”杨忠华抱头逐渐蹲下:“怎么搞的和谍战一样。”
“这也正常不是吗?”骆奈道:“我们不是调查事务所吗?这种外勤调查工作听起来还蛮符合我们调性的。”
其他两人都没有说话,趁这个大家都安静的空当,三人慢慢把手里的晚餐给解决了。
蹲在地上的杨忠华一边吃,一边看着办公室所在的旧楼,越看越觉得那个地方无比阴暗,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三人在树荫下消磨着时间,很快混到了六点钟,绚烂的晚霞已然掀开盛大的帷幕,似乎在邀请他们进入一场大戏。
“哟!三位也刚吃好啊?”
白肆揉着肚子从街的另一头缓缓过来:“果然那个地方让人呆不下去吧?别说尸体的味道,就是那股子陈年臭袜子的味道都足以当生化武器了!”
杨忠华:“嘘嘘嘘!你喊那么大声想死啊?”
白肆毫不在意:“没人会关心我们说什么的,不用这样遮遮掩掩。怎么,现在要一起进去吗?”
“四人一起比较好,”骆奈道:“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是自然,三个臭皮匠都能顶一个诸葛亮了,更别说我们四个了。”
杨忠华:“你这家伙,是吴志的亲戚吗?”
“我这张帅脸有哪点和他相像吗?”
杨忠华使用了白眼回击。
陆尘:“一般白均会什么时候回来?”
“等事情解决了他就会出来了,真是,这样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让我显得很没有面子。”
“所以?”
“所以,只要此次的事件不解决不就行了吗?”
白肆说完,撒开脚丫子往旧楼跑去。
杨忠华和骆奈:“他做什么?!”
陆尘也变了脸色:“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快跟上!”
四人以百米冲刺的干劲穿过大街,迎来了行人的瞩目。
白肆已经上了楼梯。
骆奈一咬牙,脱下自己的板鞋,朝他扔去。
精准命中。
“耶!”骆奈:“快快!别让他跑了!”
白肆挣扎爬起,手臂跨过栏杆,比了个中指。
但他的体力到底还是最强的,很快就爬到了楼梯最上层,紧接着是最近健身颇有成效的杨忠华。
后者一个虎扑试图把对方压在身下,却被灵巧躲开,还挨了一脚。
“嗷!肚肚肚子!”
“嘿,”白肆得意极了,“等再练个几年再跟你爷爷对战吧!”
陆尘喘着气也从楼梯上来,骆奈还在下面一蹦一跳。
白肆不理会这两个菜鸡,用力推开铁门。
但后面传来了不一般的动静,以及陆尘的“不许动。”
一把枪指着他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