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酒楼之人
在京城的边缘，风僧白云剑一手横于眉前，抬头望着天上那道灵活的影子。
“看起来比大师兄的小白飞的快很多啊，能打到吗？”
从几天前他就想说了，栖命鸟这种生物的实力是否也与自己的共生者挂钩，跟名剑绝世的白翼比起来，敌人这只不但更大、长的凶，飞行速度也极快。
当然，也不排除是白翼在京城里面，飞行时经常遇到障碍物，敌人的则在城外面飞，地域空旷，也不在意底下人态度的原因。
只是看天上那只鸟的灵活性，风僧白云剑觉得他们够呛能打到，之前靖沧浪这位优秀的剑者就试过了，打不着。
“反正就是做个样子，打不打的着都随缘。”
为了方便接下来的动作，问菩提直接抱来一张琴，毕竟他也不能用扇子或者剑打鸟。
“打栖命鸟是次要，重要的是这只鸟后面的人。”
是的，大家在明面上的说法，是出来帮助京城的守卫将天上的大鸟驱赶走，但他们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攻击栖命鸟找到摩诃孽。
伤好的差不多了，灭释血古煌也能暂时压制，可敌人的底细还没摸清楚，真正的魔罗旱魃转世还没找到，他们的时间也不是无限的，不能再放任摩诃孽在外面捣乱了。
从名剑绝世那里了解到，如果栖命鸟受伤，共生的鹰族同样会有所感应，被攻击一般就两种可能，一种是栖命鸟往自己的主人身边跑，一种是主人亲自来救栖命鸟。
对于正道这边，这两种可能都是可以利用的，要是跑了，他们就追着对方去找摩诃孽，要是摩诃孽主动来了，他们就把人引到人少的地方，当场再来一次大战。
因为名剑绝世的六剑神诀还没练成，大家就让他和释天苍留在神侯府，让他先练着，这次也只是试试，没要死斗的意思。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打到天上飞的那只鸟才行。
“吾好像记得，这只栖命鸟叫苍涅？”
在之前的战斗中，问菩提也有过几次跟摩诃孽的近身交锋，虽然不管哪一次都是他落下风，但两人当时的距离足够他听到对方指挥栖命鸟作战时的称呼了。
苍涅，如果问菩提没有理解错，苍可能是佛圣释天苍的苍，至于涅……还不能确定。
“就我们俩，打不下来吧？”
城门有四个方向，鸟也是活的会自己动的，大家便都分散开，天上的目标在哪个方向出现，哪边的人就先动手，不用特别联络，看着打就行。
如果对方在被地上的人攻击后，开始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飞，就可能是想回到摩诃孽那里，此时地上的人可以直接追，并用特殊信号通知其他方位的人。
哦对了，在此声明一下，信号弹是用佛力搓的，主要原来是佛者们之前的佛力感应，他们绝不会用天迹造的那些压缩大染缸。
想想那天晚上那些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烟雾，他们要是再用那个东西，京城的城墙恐怕就要遭殃了。
如果天上的大鸟只是换了个方向，没有逃跑，而是沿着京城的边界往其他城门的方向飞，那问菩提和风僧白云剑就不用管了，其他方向的自有其他人打它，并且打击力度只会比他们两个更强。
大家制定的计划基本就是这个模式，说白了就是利用栖命鸟对鹰族的特殊性，把此刻不知道窝在哪里的如来狂人引出来。
“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打不下来呢？”
问菩提找了一处还算平整的石板，也不多讲究什么，直接坐在上面，将琴放好，两只手也放到琴弦上。翩翩公子轻抚琴弦，即便这里没有亭台楼阁、山清水秀，单抚琴人的容貌已经够了。
看见他这一套动作，风僧白云剑往后站了站，音攻这种东西，你不能站在弹奏者前面，那样攻击的音波将会有很大程度打在你这个友军的身上。
“哦，对了。”
将手放上后，问菩提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往后仰头，看向两人身后的城墙，此时上面有几个好奇围观的守卫。
“几位最好往里站一下，小心些别被误伤。”
问菩提笑着说道，不管是他接下来的琴音还是之后栖命鸟飞下来反攻的可能，都会是城墙上那几个人最容易被误伤。
对于敌人这只独眼栖命鸟，正道对它的印象就是战斗时会在天上快准狠的放冷枪，要是问菩提一个音攻过去把它惹怒了，也不排除直接冲下来攻击人的可能。
等城墙上的人都退远了，风僧白云剑也拿好武器准备就绪，问菩提这才回过头，开始攻击。
于此同时，天上的苍涅仿佛早有预料，竟然直接俯冲而下，像是要直接跟拿琴的人来个正面交锋，风僧白云剑眼疾手快的将剑一挥，剑气先一步打到天上，紧随其后的就是闻菩提的琴音。
“锃——”
剑气加音功，也不知是谁增强谁，反正两人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冲下来的大鸟身上，无数羽毛飘落，还有苍涅的一声尖锐鹰啸。
本来他们没想一击就中，结果对方朝这边飞过来，根本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大概天上苍涅也没想到两人合击会这么疼，导致它接下来的动作稍有迟缓，问菩提瞅准时间拨动琴弦，这种攻击的效果不单是内力化作气劲打出，琴弦震动的声音也会钻进敌人的耳朵，干扰对方的判断。
与此同时，城内的楚留香带完话，就又回了自己之前喝酒的地方，如果名剑绝世跟出来的话，会发现楚留香现在待的，就是他昨天晚上见到奇梦人的那栋酒楼。
同时，这也是最开始演出那几部新戏的酒楼，因为与最近引人注目的先天人有关，这几部戏没出几天就直接爆火，有人不少人来打听过编戏人是谁，想要挖过去给自家也招点客人，或者他们出钱，让那位写一部简单的，他们之后找说书先生也成。
可不管其他同行如何侧旁敲击，酒楼掌柜的嘴就跟缝起来了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拿钱砸也不行。熟悉这位掌柜的人都知道他见钱眼开，现在这么有原则就很反常了。
“其实也不算多反常。”
听完胡铁花对酒楼掌柜的讲述，楚留香浑然不在意，这几部新戏都是开场大火，只要把戏和写戏的人一直攥在自己手里，这家酒楼的收入就能一直比周围高出一大截，掌柜这么藏着掖着，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见钱眼开了。
“不过我也确实好奇，什么人这么有才，在基本不了解先天人的情况下，还能将情节编的这么有趣。”
但凡是跟先天人熟悉的，楚留香也都认识，大家都曾在西域沙漠里，看众多佛者与那三头六臂的魔佛对抗，真正了解先天人是什么的也就是那些人，他很确定这里面没有对写书编戏感兴趣的，他们如果要写，最后可能是晚年写本武功秘籍出来。
而且京城这里跟先天人熟悉就是神侯府，最多再添几个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平民百姓见到最多的是秦假仙和天迹，前者过于接地气跟土财主没什么区别，后者虽然也极为善谈，但说的很多东西别人都听不懂，真正有用信息其实一点都没透露。
所以哪怕知道先天人的经历大都超脱常规，自己也亲眼见过、听过不少离谱的事情，当看到戏中演绎时，楚留香还是会在第一时间认为这是编戏者瞎想的，跟实际情况不搭边。
“还能怎么编？胡编呗，这种人一直不少。”
瞧瞧那些给人造谣的，或者那些写野史的，对于人胡编乱造的能力，胡铁花一直很认可。
“对了，我总觉得这酒楼里好像混了点其他的气味，跟酒啊菜啊区别还挺大，也不知道是哪里飘进来的。”
“你问这个，我也爱莫能助啊。”
楚留香一摊手，胡铁花能闻到，他这个老臭虫可闻不到，对方说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他楚留香的鼻子就是个摆设。
“大师们又出城去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安全回来。”
虽然名剑绝世只跟他说大家出去赶鸟，但根据之前几次的经历，楚留香已经深谙“出城必出事”的神奇定律，他觉得最后结果肯定和赶鸟不搭边了。
这个时候，有人主动来了楚留香和胡铁花这一桌，他俩起初都没在意，毕竟两人都算是武林名人，胡铁花可能差点，但楚留香的辨识度还算高，在京城一没怎么遮掩，他就靠自己这张脸在京城里混了。
看见人过来，他们只当是被别人认出来了，对方想过来套近乎，就都没在意。等对方出声的时候，两人才意识到这不是京城那些贵人，也不是混江湖的“好汉”，这是他们现在喝酒的酒楼掌柜，也就是刚才胡铁花和自己说的，明明见钱眼开，却不会因为钱去透露编戏者是谁那位反常掌柜。
不过有一点他们猜的没错，对方确实认出两人是“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里面那个楚留香和胡铁花才过来的，但是不是他认出来的，就有待考究了。
“掌柜的说，有人想见我们两个？”
听到这里，楚留香和胡铁花对视一眼，这种情况他们可太熟悉了，清楚他们是谁，却不光明正大的来见他们，还要托人带话带路，这另一头要么是见不得光的大魔头，要么就是专门针对楚留香的仇人。
楚留香猜可能是前者，因为他最活跃的地方也是江南周边，跟京城的人没结过仇，一定要说有仇的话……之前的宫九算一个吧，但这家伙早就被弄住了，找不到他头上。
“可这人都不出来，我们去哪见？我俩刚坐下，酒都还没喝上几口呢。”
但就算是前者，那也不是能随意接触的家伙，他现在也不是完全闲着，心里还在担心出城的人，对面又不知底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毕竟他楚留香，也不是什么热闹都凑的。
“香帅看过咱们楼里的戏了吧？想见二位的，就是写戏的那位。”
酒楼掌柜一遍陪着笑，一边跟楚留香胡铁花解释，作为这么大一家酒楼的掌柜，楚留香的名气再大，也不至于这样挂着讨好人的笑脸，毕竟在京城，最有用的身份不是你在江湖上杀了多少人或者救了多少人，而是你官至几何、属哪方党派、在朝堂上与哪位交好。
在京城里，武林江湖的气息比其他地方都要少，除去一些绝顶厉害的高手，和本身就家大业大的人，大部分武林让在京城都要被压一头，闹事？行啊，锦衣卫、六扇门还是神侯府？选一个来抓你吧。
“那位说……只要两位认识先天人，就一定会答应去见……”
“先天？哎！”
掌柜的这么说，胡铁花一下就回过味来了，对方会这么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对面那个也是先天人。
先天人他们见的多了，可一个先天不出去跟其他人汇合，藏在酒楼里写戏是个什么操作？真就见不得光呗。
“老臭虫，你说这个……”
“行，我们过去。”
胡铁花没说完的话楚留香懂，不跟正道联系，反而是藏在暗处编戏，这位先天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但既然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指名道姓的要见他们两个如果再不配合……反正楚留香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打，他轻功倒是快了不少，可要是对面一个化光过来，他跟胡铁花根本跑不了。
而且他也好奇，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让酒楼掌柜这么听话，直接拿先天人编戏，却完全不怕被住在神侯府的大师们抓到，这是个有手段的。
跟着酒楼掌柜离开时，楚留香还在想对方的具体立场，他倒是知道一个被认为在暗处不出声的敌人，那就是名剑绝世之前说的，可能是佛孽之祸真正的罪魁祸首，几经转世的魔罗旱魃。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魔罗旱魃怎么也不像是有那个闲情雅致编戏的人，也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引自己和胡铁花去见他。
那么这又是谁？来自哪里？是何种立场？
“嗯……越来越浓了。”
胡铁花皱着眉毛和鼻子，抬手在周围扇了扇，试图把鼻子里的味道扇淡一些。
“怎么了老胡？”
闻不到气味的楚留香日常疑惑。
“就是我刚才说的怪味啊，香的、怪的，还有没闻过的酒味，八成就是那个家伙带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胡铁花压低了声音，只让身边的楚留香听到。
“你有没有信号弹之类的，要是咱俩真出事了，直接叫人。”
“有倒是有，不过……”
胡铁花问他信号弹，巧的是，楚留香还真有，而且是不久前刚得的。
“是临走时天迹仙长给的，但是名剑大师让我最好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