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
看到后面没有任何人追赶，霁无瑕便明白对方都是计划好的，这次的佯攻不但给了她一个必须与迷达面谈的机会，也能安全带回佛剑分说，双方得利。
霁无瑕背着迷达回到欲界深处，她对这里是如此的熟悉，很快就回到魔佛大殿，她转身面向跟着自己回来的部众，平静的下达命令。
“让四色首领在外驻守，其他人去支援恶体，吾在此为智体疗伤。”
“是，无界波达。”×n
这种感觉，奇妙又陌生，这些人的神情激动，又对自己唯命是从，她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就能安排好所有事情。
按理来说，如此忠诚的追随者，无论是谁都会愿意留在这里，接受子民的崇拜、与他们一同前进。
可霁无瑕看的很清楚，这一双双眼睛看见的，从来就只有女琊，欲界是波旬崇尚暴力铸造信仰的产物，他们只认魔佛。
可现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也做不回女琊了。
霁无瑕将重伤的迷达放下来，意琦行那一下是真的没留手，直到现在她还能发现迷达身上偶尔窜过的微小电流，背他的时候也能听见轻微的电流声。
这些残余的小电流虽然不会波及旁人，却能一直麻痹迷达浑身上下的感官，但凡换一个体质不是这么强的人，早就给电瘫且一天内别想再站起来。
“哈。”
被放下时，迷达口中发出一声轻笑。
“女琊，你早前不是坚持要与欲界划清界限吗？为何还要前来救吾呢？”
迷达不清楚正道的计划和目的，在他看来，对面是想直接致自己于死地，毕竟只要他死了，魔佛密咒就会失效，佛剑分说自然也能恢复正常。
“虽然理念不同，但你还算是吾的兄弟。”
在迷达开口的时候，她很想纠正对方的称呼，但仔细一想，就算自己强硬要求对方将女琊改口成霁无瑕，在他们眼里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就成为“霁无瑕”，随他吧。
“先别说话了，吾现在为你疗伤。”
霁无瑕来到迷达背后，提气运转元功，将迷达受创之身修复的同时，也在帮他驱散身上麻痹身体的电流，随着时间的流逝，电流消除，迷达终于能自如的行动。
“想不到，意琦行竟还有驱使雷电之能，看来他的身份亦不简单。”
能重新活动的迷达轻抚胸口，开始自行调理体内真气，对方那一记电击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雷电之威，性质特殊，寻常修者很难加以运用，就算有像天蚩极业或者阵法那样运用天雷的，充其量也只是引导借力，他们发出的雷电还是来自天空。
反观意琦行，迷达是被电击的主体，他看的非常清楚，那不是什么向天借力的术法招式，这电分明就是意琦行体内放出来的，与天雷截然不同。
这只有一种可能，意琦行的出身不简单，甚至都有可能不是纯粹的人族。
意琦行：？你小子骂谁不是人，还欠电是吧。(?_?)
“都已经这样了，你想的还是如何对抗正道吗？”
明明身上伤势还没好，霁无瑕真没想到迷达在面对自身这样的情况，心里想的竟然还是正道那边有没有能利用的情报。
“吾已无事。”
霁无瑕的功体在根本上还是属于波旬的，与阎达和迷达同出一源，她直接用自身元功为其疗伤，自然事半功倍。
况且比起自身的情况，在迷达心中自然是欲界的事业更加重要。
“既然你还认吾这个兄弟，不如就此回来重新统领欲界。对于之前的事情，吾与阎达可以既往不咎，欢迎你归位。”
在他看来，霁无瑕会出手来救自己，心中必地还念着欲界的一切，正如迷达一直以为的，霁无瑕只不过一个暂时的插曲。
“回来吧女琊，欲界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你误会了，无意回归。”
闻言，霁无瑕摇摇头，自己心中设想过无数次、也害怕过无数次的场景，终究还是来了。
“今日出手救你，是念在过去同修一场。所以，吾更要劝你们，早日放下屠刀吧。”
但是至少，她还想试试，万一呢？万一自己真的能劝动他们呢？既然身为女琊的自己可以醒悟，为何其他两人就不行？
“杀戮不是造就信仰的唯一手段，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哈。”
闻言，迷冷笑一声。
“但是杀戮，却是最快、最直接统一信仰的手段。”
这种事情，迷达当然知道，可那又怎样？欲界与整个佛门正道为敌，只有不断的杀戮才能给予足够的震慑。
“既是最快、最直接，那你今日吞败又是为了什么？”
“你的叛心导致今日魔佛神威荡然无存，还屡遭他人算计吞败，你竟还敢奚落吾？！”
听此，霁无瑕攥紧了拳头，迷达这话说的其实也没错，确实是因为她疏远欲界，拒绝三体合一，长期的分离让波旬三体功体下滑，没有女琊坐镇，欲界的士气也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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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出现霁无瑕这个变数引发三体离心，有波旬领导的欲界恐怕早就大杀四方，让正道损失惨重。
“咱们为何不能停止战争，以和平共处的包容心，让世人知晓欲界信仰最初真善美的本意？”
这是自霁无瑕恢复记忆之后，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同样是为信仰而战，又为何一定要如此极端。
“如果一直继续用这种极端的杀戮手段，欲界的信仰终会蒙尘。”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为那群伪佛说话了。”
霁无瑕的一言一行，已经与正道无异，迷达完全不能理解，她明明是生于波旬的女琊，到底是怎样的花言巧语，能让女琊心甘情愿的替曾经的死敌说话。
“你可知道，第四天主事早已存有反叛之心，而他用来向正道投诚的东西，正是远古禁术祸棺祭。”
迷达走上前，正如霁无瑕想劝说他，他同样也想说服霁无瑕回归。
“现如今，他们已经在暗中部署祸棺祭，准备将我们三体分开，逐个击破。你主动亲近正道，根本就是在将自身性命交出去，你现在相信那些伪佛，假以时日，你便是祸棺祭的第一个祭品！”
对啊，还有祸棺祭……
经迷达提醒，霁无瑕突然想起来，除了玉菩提提出的方法，佛门所想出的另一个有效方法正是祸棺祭。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答应玉菩提的计划，接下来最有可能实施的就是祸棺祭，玉菩提只是牺牲掉自己，而祸棺祭中的孽宰凶棺，却是要献祭上百名无辜婴孩。
迷达不知道霁无瑕早已见过玉菩提，也不知道除了残忍的祸棺祭，如今正道已经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他察觉到霁无瑕短暂的失态，以为是她终于动摇了。
“杀戮一旦开始，就停止不了了，唯有尽力争取最后胜利，才能让信仰永存。”
“是我们先造杀孽在先，才让人针对我们。如果魔佛波旬合体是为正义之事，吾绝无二话，但你们容不下其他信仰的杀伐，让吾望而却步。”
拿杀戮换来的信仰，他们又要如何判断这些信徒，是否真正的诚心？而且这样的信仰，真的还算是信仰吗？
“是世间容不下魔佛波旬，而不是波旬容不下信仰。那班自翔为正道的人，连和自己同岀一脉的同伴都能互相残杀。”
只要提到正道，迷达从来都是看不顺眼的。
“你之前在佛门居住了一段时间，单佛门就发展出如此多的组织，若他们真的团结一心，欲界早已被重新封印。”
这么多年，正道门派数以万计，可三教之间的纷争，从来没有真正平息过。
在迷达看来，就算是被誉为佛门圣地之一的天佛原乡，若不是玉菩提还有一缕残魂在世间维持，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恐怕早已分崩离析。
“哈，他们自诩为佛门正统，不都有着同样的信仰？可哪怕是这样，他们仍然活在勾心斗角之中，在撞的头破血流之时，将胜者称赞为大义。连自己的信仰都容不下，他们又怎可能容下你！”
“……”
“女琊，这群将自己包装成正义的家伙，根本不会因你改过向善而放你一马，你对他们越是看重，只会伤的越重。”
“吾霁无瑕，只是循本心而往，非是要乞求他们的认同。”
“够了！”
眼见对方始终不听劝阻，迷达终于失去了耐心，对于这个一意孤行的同修，他自认自己已经足够宽容。
“不论你是霁无瑕还是女琊，欲界就是属于你的天命、你的归宿，你都不能逃避！”
说罢，迷达转过身去，在他看来，霁无瑕背叛欲界，最终只会迎来失望与失败，这样的坚持何其可笑。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吾不会逃避，只会勇往直前。”
话不投机，理念相悖，霁无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也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女琊你……怎么回事？”
正巧这个时候，阎达终于脱离恶战，有些疲倦的回来，本来他听说女琊出现救下迷达的时候，心中非常高兴，觉得对方终于想通，要回归他们了。
结果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霁无瑕怒气冲冲的走过来，阎达招呼还没打完，对方就径直路过自己，再次离开。
等他一头雾水的走进去，看见背手而立的迷达，又看看怒气冲冲走掉的、头也不回的霁无瑕，也猜到了一些经过。
“你们又吵架了？”
……
没了欲界干预，裳璎珞几人成功将佛剑分说带了回来，至于他们是怎么控制住黑化版佛剑分说的？
咳，只能说一句，大剑宿立大功，电击疗法真万能。
因为佛剑分说几乎是在无差别攻击，意琦行当场提议让自己再电一下试试，他可以控制电流只麻痹对方神经，直接让佛剑分说进入短暂的昏迷，他们把人扛回去就行了。
本来这个办法裳璎珞是不同意的，迷达是敌人，又是麻烦的波旬智体，自然怎么电都行，要是能电废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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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佛剑分说怎么也是自己人，想想刚才那冲天的可怕电光，他真怕意琦行一个没控制好，给佛剑分说身体电出什么毛病。
也不知道电击造成的伤害影响，净琉璃菩萨他们能不能治。
但是此刻佛剑分说打起来肆无忌惮，裳璎珞他们可不行啊，三人又跟着耗了一段时间，佛剑分说自身的战斗本能极为出众，他们就算近身打晕都做不到，无奈只能让意琦行试试。
还好，意琦行放电的精准度把握的非常好，有一种经常电人的熟练感，他们成功电晕佛剑分说，将人带回去检查。
“之前抓山鬼的时候，你也把他电晕不就行了，何苦又绑又扛？”
看到被电晕带回来的佛剑分说，又听说了意琦行电击波旬智体的壮举，沐灵山悄悄凑过去，低声询问这个问题。
照百岫嶙峋那个调皮劲，意琦行这个放电能力倒是个绝佳的克制方法，要不等以后百岫嶙峋再闹事的时候，他直接邀请意琦行过来住几天，让他电一下试试吧。
“那时候，你可还在山鬼体内，吾又怎能贸然施加此法。”
而且就算不电击，盐焗山鬼也足够压制了。
“哈？放电？”
听完裳璎珞的描述，焱无上掏掏耳朵，以确保自己没听错。
“战云界的人还会这个？本爷怎么不知道？”
本来焱无上就因为打迷达的队伍里没有自己而感到不满，不光是因为裳璎珞或者他自己好斗，百妖路确实还有账没跟欲界算。
意琦行的能力他是认可的，但他属实没想到对方被选上的原因竟然是能放电，战云界有这种技能吗？但凡说这话的不是裳璎珞，焱无上早就一枪打过去了。
“起初，吾也没怎么明白。”
三余无梦生跟裳璎珞解释的时候，他听的也是云里雾里，但也能理解大体含义，知道要在意琦行动手前拉开距离，可也确实没想到这一下的威力那么大。
“不管是迷达还是佛剑分说，这一次都要感谢剑宿的相助。”
裳璎珞双手合十，对着意琦行行了个佛礼，若不是有对方这出其不意的放电能力，他们还真不好解决，三余鱻生果然好计策。
“吾不过是受友人之托，佛铸不必言谢。”
意琦行轻轻回礼，在他看来，众人现在属于统一战线，不存在什么帮不帮忙，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
“会放电有什么了不起，本爷还能喷火呢。”
“检查完了，确实是密咒影响了佛剑分说的神智。”
净琉璃拿着佛碟走出来，这柄佛门圣器被重重封印锁住，被牢牢的禁锢在剑鞘里面。
“不过只要我们将佛碟上的束缚解开，再让佛剑分说的神智与佛碟重新共鸣，很快就能让他恢复过来。”
佛剑分说被称做圣行者，本身意志远高于常人，又有佛碟这柄圣器傍身，迷达能洗脑他完全就是钻了空子，用了些巧劲，同时也知道要封印佛碟，多重手段施加下来，才有了现在的黑佛剑。
现在，只要他们将佛碟上面的封印解开，让它重新出鞘，就能再次唤起佛剑分说的内心深处的强大意志，让他自己破开迷障，重回本貌。
“可是，要怎么让他们重新共鸣呢？”
“迷达让忘尘缘以自身的牺牲为引，让密咒由佛碟上残留的魔气顺势而入，那么佛碟的圣气，自然也要用类似的方式。”
“呃，也就是说……”
有点不好的预感。
“最简单的方法，让佛碟出鞘，插入佛剑分说体内。”
“……”
啊，果然。
“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
菩萨啊，你这方法也太硬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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