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塔中,传来大法师的声音。
众人看向法师塔,碧洛迪丝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当年的事,唉……”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出现一张如山一般的巨掌,将漫天的黑云,全部拍了一个粉碎。
但黑云被拍碎,天空却依旧没有露出蓝色,因为一道比黑云还要宽阔的双翼,将整个天空覆盖。
那巨大的身影落到众人面前,它完全不怕班尼特等人动手,就落在众人的身前,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梅丽莎,不出来看看我吗?”
那声音响起便带着狂风,整个世界都开始颤抖。
它的头颅垂落,班尼特看向它,班尼特认识它。
准确来说,每一个去过大法师法师塔的人,都认识它,那正是壁画上的巨龙,陨星大法师每天都会看的那张壁画。
法师塔没有声音传出,但众人好像心中都明白,有一道身影,正从法师塔的楼梯上,缓缓下来。
丹妮斯冲进法师塔,过了好一会,她才扶着陨星大法师出来。
班尼特看向大法师,在天灾视野中,她身上的丝线连接着法师塔,法师塔连接着天空,连接着无穷远的天空。
班尼特看向天空,在他的感知里,周围的气温,好像有了隐约的升高,可能只有0.1度。
非常的少,可能只要一阵风,就能让这点差距倒退。
但诡异的,班尼特能够感知到,这样的升温,不是波动的,而是持续上升的。
刚才是0.1,现在是0.2,之后是0.5,但有一点不变,那就是温度一直在上升,从巨龙之王出现开始。
碧洛迪丝看着大法师,面前的大法师,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媚意,而是已经被天灾符文,抽去了所有。
她的面皮塌陷,嘴唇干裂,头发枯黄,她丰满雍容的身体,已经成了一把皮包骨。
只有一双眼睛,还能依稀看见之前的风采。
碧洛迪丝脸上终于露出了心疼:
“开始的部分,就让我来说吧。”
大法师没有回答碧洛迪丝,准确来说,她完全没有去看碧洛迪丝,她的目光全都落在巨龙身上。
“当初天灾法师出现后,有许多法师都没有过魔力的侵染,成为了某种偏执的疯子。”
碧洛迪丝看向班尼特,说道:
“就像默文。”
班尼特没有回音。
碧洛迪丝接着说道:
“其中最大的问题,精灵族和人类那些理智的法师,研究了很久,我们一直认为,是人类的感情,让人类走向了偏执。”
“所以,他们共同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神明养成计划,或者说一个长生种计划,一个新人类计划。”
大法师毫无感情的话语响起,她打断了碧洛迪丝,要自己说出这段经历。
“于是,一个人类婴儿被选中,她是天生的法师,从出生的那一刻,她就展现了法师的天赋。”
梅丽莎开裂的嘴唇上扬,干瘪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嘲讽:
“他们将婴儿从出生,就放到了法师塔的顶层,她见不得任何一个人,除了飞来的食物,和纯白空荡荡的墙壁,她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有一天,一道声音响起,这道声音开始教她说话,开始教她认物,开始教她识字。
但是,这声音只教这些,用的是法师的教材。
直到婴儿长大,她靠着学到的法师知识,在脑海中建立了魔核,20岁,她的面前飞来一张卷轴,卷轴上,刻画着一道天灾符文。
那是当时人类最强的天灾符文,那枚符文的名字,叫做陨星。”
大法师顿了顿,她有些悲惨的笑着说道:
“这一天,她整个世界都变了,她的世界再也不是一片纯白,而是有了其他的色彩,那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线条。
她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只是这个整个世界,都是线条状的,但她适应的很快,因为有人教她认物。
这天开始,她学会了穿衣,学会了用刀叉吃饭,但她并不习惯这些。
她已经习惯了在角落光着身子,习惯了用手抓着吃饭,习惯了沉默寡言。
那些教他的人,开始露出失望的情绪,他们都是天灾法师,她能看见他们的,只有那些情绪的灵魂波动。”
碧洛迪丝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人类的情感起反应。”
碧洛迪丝的脸上露出惭愧,她咬着牙,几乎悲泣的说道:
“我们既希望她是人,她能按照人的思维行动,又希望她不是人,我们希望她不会产生人类的情绪。”
最后,精灵失魂落魄的放下双手,说道:
“最后,当我们放弃计划,我要带她去精灵族隐居的时候,她已经逃走了,已经晚了,什么都晚了。”
“班尼特,你的天灾视野,好像从来没有用过符文加持。”
大法师忽然说道。
班尼特不明所以,为什么忽然想说这个。
“用一下,班尼特,或许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班尼特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他还是照做了,他的世界再次变成原子的聚合体,但在天灾符文的加持下,他对这些原子更加的敏感。
他能感受到中子,感受到质子,感受到电子。
这样的世界,他不是第一次感受,但当他发现能关闭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但今天有些奇特,他在这些质子,中子,电子之间,看到了一道光芒。
那是什么样的光芒,班尼特无法用语言去描述,那是一道能看见所有颜色的光芒。
似白非白,似彩非彩。
班尼特循着源头看去,只见这光芒的源头,更加的绚烂,那是什么,班尼特不知道。
但他看到的第一眼,哪怕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哪怕之前,从来没有人吹嘘过,哪怕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他。
只是凭着法师的本能,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美。
仿佛大脑整个被抽空,仿佛灵魂都要被这光芒的源头吸掉。
茫茫然中,他尝试着靠近这色彩,但心中的警惕,又让他停了下来。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刚才这个方向的,是巨龙之王。
班尼特想到这一点,心头猛的一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法师不用天灾后遗症的解决办法。
见过这样的事物之后,这世界,便再也没有比得上这绚烂之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