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艾梅的眼光确实不错。”
贝丝绑着身上的盔甲,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班尼特。
班尼特正站在镜子前,整理着鸢尾花的法师袍。
紫色的法师袍,来自精灵的丝绸,仿佛流水一样从肩膀披下,覆盖整个身体。
袖子宽大,但不是太长,差的部分用贵族常用的蕾丝装衬,奢华但又不张扬。
金丝的鸢尾花花纹,在法师袍的领口,袖口,闪着淡淡的金光。
身上从上而下,印着毫无意义的符文,但这些符文却让整个法师袍,充满了神秘感。
班尼特整理着领口的蕾丝,他其实并不喜欢蕾丝,但这东西如果配上一张阳光帅气的脸,确实称得上女人杀手。
“怎么,又想去勾搭谁?”
贝丝看班尼特一直在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身影,她又是喜欢,又是嫉妒。
这身衣服配班尼特确实帅,但一想班尼特会穿着这身衣服,在整个城市游行,贝丝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等你在教会加冕的时候,我让人给你设计一身更帅的。”
班尼特回头看向贝丝,他也觉得这身法师袍不错,但是……
“我感觉法师袍差了点什么东西。”
“还差东西,你是不是看上那位贵族小姐了。”
贝丝没好气的说道。
班尼特没有理会贝丝,而是继续看向镜子,沉思了良久,最后看向衣服的胸口位置。
他伸出手,一枚枚符文在手心浮现。
那些符文不断的缩小组合,最后成为一朵鸢尾花的章纹。
心念一动,这朵鸢尾花便出现在胸口的位置。
班尼特笑了笑,转身向贝丝展示道:
“你看现在。”
贝丝不耐烦的看向班尼特,当她的目光看向那朵鸢尾花时,瞬间便被那符文的鸢尾花吸引。
那是一道幻术法阵,在贝丝的眼中,她仿佛看到了在无尽的北境草原上,一朵朵鸢尾花绽放。
最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火光中,在刀剑下,只有一朵被冰在万年寒冰中。
一种莫名的忧伤传遍心头。
贝丝楞楞的摸向自己的眼角,喃喃道:
“这……这是什么……”
“鸢尾花是伯爵传承下来的,但真正让他绽放的,却并不是北境的巨狼。
那天的风雪中,我见证了鸢尾花的诞生。
我很抱歉,本该让我来承担起来的东西,最后却全部落在了艾梅身上。
人们总是在讨论贵族的奢侈,但当讨论起贵族的责任与残酷时,却往往简单归咎于贪婪与无情。
不是这样的,这个过程很无奈,无论到是什么时候,到了什么时代,都有人要去迎着泪水前进。
他们很多都是被推着上路。
而这些人的身后,永远都免不了中伤和诋毁。
我觉得这段历史不该被遗忘,或许人们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或许他们知道了,也会用一切恶劣的词语,去嘲讽这段故事中的人物。
但至少当时的悲伤,我觉得该有什么保留下来,或许有一天,有人能看到,能感知到他们的痛苦与无奈。
这些悲伤应该被人感知到,哪怕只有一个。”
窗外的阳光洒下,房间很安静,班尼特的话很平静。
贝丝看向班尼特的眼睛,蓝色的光芒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澈。
她见过那种蓝色,那是她和亚当一起去这个世界极北的时候,在冰川顶端最小的一处的泉眼中,正是绽放着这种蓝色。
那种蓝色既静谧又温馨,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很难想象,那是在生命死寂的冰川上出现的。
那种蓝色渴望生命,但生命不会在冰川上停留,所以那是遗憾的蓝色。
眼前的人心中有太多的牵绊,早就被填满了,剩下的一点残渣,却依旧有人抢。
“情话留给艾梅吧,我没兴趣听。”
贝丝将头埋向一旁,说了这么一句别扭的话。
班尼特也没有在意,他再次整理了一下法师袍,说道:
“我去城外抓一些魔兽,为今天的城市巡游做准备,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贝丝将手铠绑好,现在的她只觉得无趣,什么都不想说。
“不用,教会怎么说也不会让我的排场落下。”
猛的踢了两下地步,贝丝转身向房间外走去。
班尼特拉住贝丝,说道:
“总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贝丝转头看向班尼特,说道:
“你能把这身烂袍子脱了吗?”
班尼特愣了一下,说道:
“我已经尽力去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了。”
贝丝没有说什么,只是甩开手,说道:
“等你脱了这身袍子再说这句话吧。”
转身离开了房间。
班尼特叹了口气,如果是其他的事情,班尼特或许可以让一步,但今天这个特殊的时期,他知道自己不能让步。
轻轻点了点脚,一道身影飞出城外。
贝丝看着天边消失的身影,向上伸手,却什么都没摸到。
法师塔里,丹妮斯推醒满头乱发的海伦,海伦泪眼朦朦的推开丹妮斯,伸手就摸向一旁的酒瓶子。
丹妮斯被气的直跺脚,最后干脆将酒全砸了,这才终于拉着不成人样的海伦,走到了法师塔的窗口处。
法师塔的下方,国王的侍卫早就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
没有人来捣乱,不是因为大家变好了,而是因为今天要登场的人,北地大公,教会,还有一位天灾法师。
王都的大门前,那里本来是平民生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一片废墟。
而在废墟中,骑士们屹立在废墟中。
教会的骑士有说有笑,他们在讨论教皇这几天美酒,而北地的骑士却都在祈祷。
他们的角色仿佛被调换了过来。
长枪林立,旌旗猎猎,表功大会,却像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