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哭的梨花带雨，泪水留在她满是伤痕的可怖脸上。
随着她擦拭泪水的动作，商稚可以一遍遍看到她手腕上自残的痕迹。
每一次看到，她左胸口都被什么钝器击打似的疼。
商稚给对方递了张新的纸巾。
“我知道你的痛苦，我理解你的痛苦。”
说着，商稚坐到对方身侧。
她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的人。
但是此时，商稚伸出手，抱住了面前的姑娘。
面前人每一次抽泣，商稚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一次颤抖。
她眼神模糊之后，继续模糊。
商稚的眼角，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来。
或许因为都是小姑娘的原因，所以商稚尤其能感同身受。
只是看到对方身上的累累伤痕，就能想象到对方经历了什么。
商稚不敢想，对方是冒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来找自己的。
商稚也不敢想，过去的那些日子，对方是怎么度过的。
她拍着小姑娘的后背，一下比一下温柔，手掌的力度像是春风一样。
过了好久好久，小姑娘才平静下来。
商稚生怕自己会冒犯到对方，于是回到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
她请了心理医生来家里，和小姑娘聊一聊。
期间，商稚离开房间，给小姑娘足够私密足够安全的空间。
长长的走廊，此时日光通透，商稚却觉得浑身发凉。
只是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商稚就已经足够心惊肉跳了。
唐瓷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实在是做了太多太多，无法饶恕的事情。
商稚原本以为，自己独善其身就好了。
但是如今发生的越来越多的事情，身边越多越多的人受到伤害。
商稚觉得，自己无法做事不管了。
“商总。”
一侧，熟悉声音响起，商稚顺势望去。
只见陈可抱着一堆文件走到面前。
商稚勾了勾唇，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
“渺渺安顿好啦。”
“小少爷说今天有喜欢的老师会来家里，所以赶紧回去检查自己的作业了，还挑选了个自己喜欢的玩具，想要送给老师。”
“原来是这样。”
提及渺渺，商稚一张脸才带上几分笑意。
渺渺，是商稚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光。
只要渺渺能过得好，商稚就会得到很大一部分幸福。
说着，陈可就已经走近。
陈可看了看禁闭的房门，语气颇为不解。
“商总，您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不进去吗？”
如果陈可没记错的话，刚刚来人，佣人应该是说有客人，然后商稚就急匆匆来见这位特别的客人。
此时站在门口是？
商稚转眸看着陈可，她想要开口解释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但是只是想到，商稚就觉得足够痛苦。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但是下一秒，商稚也不必说了。
因为商稚背后的房门被打开，心理医生率先走出来。
随后，是那位姑娘。
只一眼，陈可顿住。
陈可觉得自己这些年跟着商稚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
但是陈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虽然对方现在没有哭，但是只一眼就觉得她好苦好苦，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生气，整个人似乎每天泡在眼泪里面。
陈可噤声，没有继续问。
只是这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陈可用余光看着商稚，只觉得对方好苦。
空气似乎凝固了，直至心理医生走到商稚面前。
他开口。
“她的求救意识虽然微弱，但是好在没有完全放弃自己，尚且有救。”
闻声，商稚点点头。
商稚让心理医生记下了姑娘的联系方式。
心理医生离开后，商稚小心翼翼接近对方。
“你现在，还在保持工作吗？”
姑娘低着一张脸，摇摇头。
“我需要一个特殊助理，你愿意吗。”
闻言，姑娘抬起脸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对未来的迷茫，对商稚话语的不解，以及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看上去，似乎不太觉得自己能胜任商稚交给自己的工作。
并且，工作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是有一点痛苦的。
商稚原本是想给对方一笔钱，但是一想到这样不太尊重人，而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商稚便觉得，还是给对方一份工作来得实在。
“是这样，我打算在家里建一个小小的图书馆，我缺一个图书管理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一下，工作比较清闲，因为我觉得不会有很多人会喜欢去看书。”
商稚这话一出，姑娘愣了下。
瞧见对方没有立马拒绝，于是商稚伸出一根手指。
她缓缓开口，语气温柔十分。
“我一个月给你一万块的月薪。”
姑娘抿了抿唇，似乎对商稚很有防备。
这不能怪她。
先前的识货，她是唯一对唐瓷没有防备的人。
因为一次没有防备，于是就要比别人走好多好多辛苦的路。
“如果你不想做的话，可以随时走，也没有关系。”
商稚的语气实在太温柔了，像是天上的太阳。
其实从前姑娘在庄园里面工作的时候，也会听到别人说商稚。
因为那时候陆妄唐瓷都和商稚不太对付，所以很多关于商稚的话，都不太好听。
那时候的姑娘，听信了别人的话，误以为商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今日，真真正正见过商稚，真真切切和对方说过话。
她才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商稚更温柔的人了。
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冷冰斌的，在微博上面，在杂志上面，还有在商场里面，都不近人情。
可是，商稚的心，是最柔软的心。
商稚能轻而易举理解别人的痛苦，会设身处地替别人考虑。
甚至，商稚分明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但是在解决别人情绪的时候，商稚总是会考虑得极周全。
一时间，姑娘仿佛干涸了很久很久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松软。
像是有一场甘霖降落，让姑娘的心重新活起来。
泪水顺着眼尾止不住地落下去。
“谢谢你，商小姐。”
谢谢你理解我的脆弱，谢谢你理解我的难处，谢谢你愿意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