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下。
商稚周围的灯光全部暗下来,原本宽阔的洗手间,此时也给人一种极逼仄的感觉。
男人的呼吸还在靠近,最后喷洒在她耳垂。
商稚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变得越发紧绷,现在灯光暗下来,说明应该已经要到蒙面舞会的时间了。
早在进来的时候,商稚就想好了,等到这个环节的时候,趁着大家彼此都不知道谁是谁,灯光也很暗,她就偷偷溜走,去找自己见到的那一抹身影。
但是,她没想过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早知道,就不来洗手间了。
她想要挣脱,面前男人的大手却将她死死禁锢着,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商稚一只小手紧紧掰扯着陆妄的虎口,语气冷寂,“陆总,今晚我是受邀而来的客人,不是您的员工,彼此都是客人,请您自重。”
“你离开陆氏了?谁给你放的假。”
“您啊。”
这样暧昧的近在咫尺,商稚没有半分语气不稳,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您不是说了,没能进来的人,今晚自由活动,算是放假。”
说完,商稚悠悠一笑,“我也在其中。”
随着商稚话语落下,有非常微妙的味道从空气中开始弥漫。
她的话不管是内容还是语气,听上去都太意味不明了,让人心里下意识一阵不舒服。
陆妄轻声道,“你在怪我?”
“哪里敢。”
“那天,你在走廊里面,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么?”
听着对方的话,商稚越发想笑。
最近一段时间,商稚看着陆妄,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这些情绪这些感受这些滋味,让商稚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妖魔化了这个男人,让她想要从长计议,甚至有很多个夜晚,商稚躺在床上觉得,冰释前嫌或许会让人轻松一些。
但是今晚,商稚看着陆妄选了唐瓷,将她毫不犹豫丢下的时候,商稚明白,自己和面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好说的。
从前他讨厌她,如今她也是那样强烈的讨厌着他,两个人彼此都互看生厌,这样就可以了。
至于陆妄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做,陆妄心里是怎么想的,对商稚来说也不重要。
商稚只想,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是想着,商稚不禁抬起眸子,非常平静看着面前人。
“陆总,不管怎样,还请您让一下,您挡住我了。”
“商稚,你油盐不进?”
“外面的舞会我要迟到了,您自重!”
昏暗中,商稚原本就硬邦邦的声音,此时越发冰冷起来。
她字里行间满满当当全部都是疏远。
陆妄听着,左胸口弥漫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
忽的,商稚感觉到一股力扑面而来,紧接着她腾空而起。
她下意识挥舞着一双小腿,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托举起来。
再一秒,商稚被放到洗手台上。
商稚瞪大眼睛,向来完美无瑕的语气,稍微有些失控了。
“陆妄!你做什么!”
商稚似乎被放到洗手台上,她身后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
商稚瞪大眼睛,陆妄疯了!他难道想在这里吗!
这男人是上头了吗!
她一只手撑着,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躺下去,另一只手则是使劲敲打着陆妄的肩膀和胸口。
她胡乱地用力捶打着,在看不见的黑暗中表情失控。
“陆妄,你放我下去,你放开我!”
商稚想要拒绝对方,但是两个人之间力量悬殊到底太大。
也正是因为商稚不停挣扎,以至于陆妄轻而易举就攥住她的脚踝。
商稚低呼一声,尾音微微颤抖。
是的,此时陆妄的五指紧紧将她包裹,那滚烫手心不断传来温度,让商稚忍不住翻起一阵战栗。
商稚微微扬起小脸,面色不受控制地变红。
她的裙摆被撩开,有凉风灌进双腿。
商稚咬着唇,眉眼间都沁出一层泪。
她想要开口,可是她不愿让对方听见自己已经氤氲的腔调,于是商稚只能伸出一双小手,不断敲打着陆妄的胸口。
“不要动。”
陆妄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商稚视而不见,拼命挣扎。
“如果你想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那你可以继续折腾。”
此话一出,商稚动作一顿。
她梗着脖子,静静等待着,想看看陆妄要做什么。
陆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出格动作,而是淅淅索索在做着什么。
她听到极静谧的空间中,有什么东西被撕开的微小声音。
再一秒,有刺刺拉拉的微弱痛感,被她的脚踝所感受。
“你在做什么。”商稚抿唇问,面前的男人没说话。
再几秒,商稚的脚踝被放下。
“注意点。”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陆妄便转身离开了。
刚刚还充斥着男人呼吸的空间,此时空空荡荡。
商稚第一件事就是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冲着脚踝的方向照耀去。
视线中。
一个小小的长长的白色宽条正覆在那个地方。
是一枚创口贴。
商稚愣了下,然后想起今晚的那双鞋子。
陆妄是注意到了她磨伤的脚后跟?所以是专门来给她贴创口贴的?
这个男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
不。
商稚眸色一沉,面不改色从洗手间离开。
早在很久以前,商稚就已经知道陆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如今陆妄是还想用这种低成本的方式,获得她的原谅吗。
陆妄对她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不可磨灭的。
自己和陆妄,早在他第一个走进庄园别墅的那一天,就断了。
这么多年,商稚早就知道,自己和商稚永永远远不可能了。从前是她识人不清,让自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如实想着,商稚脚步走的越来越快,那张漂亮小脸,也不带半分感情。
商稚刚刚离开的洗手间。
空无一人的寂静中,飘荡着高档昂贵的香水味道,这里太平静了,平静到刚刚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除了那——一枚安安静静躺在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创口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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