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厨房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儿。
正此时,院门被敲响,洛尘正在擦手的动作一顿,目光投射过去盯着那扇门。
而后又恢复淡然,当打开门看到门口之人的那一刻,洛尘便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宁舒几夜未眠,眼眸猩红,眉梢阴郁,看起来和往日不同。
他稍稍侧身放宁舒入内,宁舒身形一顿,本以为对方会询问自己的身份以及来由。
可是对方不发一言便让她入内,看着整洁有序的庭院,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绿梅树下的秋千椅上。
“我不知道你和我未婚妻是什么关系。”宁舒站在那里,眼中透着浓浓的不甘,“但是看在你照顾梓汐的份上,我不杀你。”
她一眼就能能看出来他身上浓重的妖气,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更看不出他是何妖物。
“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仙尊的不杀之恩。”他的语气漫不经心,说出话却是带着嘲讽。
他并不讨厌宁舒,即便是他被宁舒所杀。
宁舒是一位很好的对手,值得钦佩。
输赢定生死,是他技不如人,无可指摘。
可是他并不喜欢她此刻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宁舒这样浅显的心思很容易懂,只是想言语恫吓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可惜,他不是那种涉世未深的人,不然他一定会如宁舒所愿的。
天际白光掠过,树上的绿梅阵阵纷飞,洛尘就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侧首看向横在自己脖颈侧的霜寒。
“我听闻前几日魔界动荡,说是有人挑上门去。”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望着站在他身前身上还有浅淡未散的血腥味儿的宁舒,“该不会就是你吧。”
魔界也真是时运不济,前段日子刚让红俏宰了一顿又被宁舒打上门去,只怕是伤了根骨都要废了吧。
“是又如何。”
那夜没有找到人的宁舒对魔界的厌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若不是他们一再生事又怎会如此。
洛尘不是宁舒的对手,他魂魄不稳又无肉身,再加上红俏并不在他手里,无所凭借很快的便落了下乘。
而宁舒剑剑直逼面门,根本不留一丝生机,更是让他无法招架。
长剑一扫,灵气动荡,只听到有什么东西划割撕裂的声响传来。
面前的人被她刺中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一幅画从空中出现,然后掉落于地。
那画上画着一个人,和刚才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是画妖。
长剑入鞘,宁舒目不斜视地踏进庭院内。
宁舒停在了女子房门外看着房门口的鲤鱼灯,眼眸有一瞬间的暗沉,但是很快的恢复如常。
抬手,房门大开。
随着门被打开,外面的风也跟了进来挂在床帏处的八角宫灯的穗子轻轻摇晃着。
隔着层层床帏她就站在那里却没有再进一步,她不由得想到之前在白云城的幻境里,好像也有类似的一幕。
不过那个时候她的心魔是她的弟子——邱彦书。
而现在她只想问问这个她爱的人,到底骗了她多少。
床上的苏梓汐已经醒了,感觉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洛尘,这让她不由得好奇想知道洛尘要干什么。
毕竟他从来没有在她还未曾起身时进过她房间。
当床纱被银色的剑柄挑开,苏梓汐倏然瞪大双眼,察觉到不对劲的苏梓汐从床上坐了起来,胸膛内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是洛尘。
洛尘根本不会进她房间。
是……
那个人她根本不敢想,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她了?
宁舒曾经为了她的安危给了她不少法宝,也许她身上还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才会来的这样快。
而她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洛尘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宁舒进来。
想到还是魂魄状态来无影去无踪的洛尘,苏梓汐那颗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只要洛尘没事就好。
她以为自己再见到女子的时候必定会声嘶力竭地去质问,然而事实却是,当她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子凝望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有一瞬间的停顿,更多的是酸涩与痛意。
“你来了。”苏梓汐根本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就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
从开始苏梓汐就知道自己早晚会被宁舒遇到,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还没有半个月就被宁舒找到了。
女子的声音依旧温柔,看着她的目光不再是那夜的憎恨和厌恶而是沉寂如水毫无波澜。
相比较于这样的无波无澜她更希望女子是有情绪的,憎恨也好,恐惧也罢,至少她的到来能牵动女子的心绪。
两人四目相对,可是率先移开眼眸的却是宁舒,看着女子她忍不住的痛心,可是更多的还是委屈。
“那天晚上不是我。”她的眼眸漆黑一片,再度看向女子,解释着:“苏子轩的确是死于我剑下,可是那是错杀……”
“重要吗?”苏梓汐垂眸轻笑,“过程如何我并不知晓,我只看到了是你杀了他,宁舒!”
她从不在意这件事情,而宁舒再度提及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是她宁舒而不是她苏梓汐。
“你不信我。”清冷的眼眸中露出受伤的神色,“你为什么不信我,是因为不在意我还是你觉得就是我。”
是因为不在意她所以任何事物诬陷于她都不在意,又或者梓汐觉得她本就是那样滥杀无辜的人。
“你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些情情爱爱?”苏梓汐冷眼看着宁舒哂笑着。
看着女子如此她便知道女子果然是不信她的。
宁舒沉默了一瞬,“是不是你偷盗太阴灯,为何?”
太阴灯除了跟死人打交道之外没有半分用处。
苏梓汐一直都知道宁舒是在意她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直到如今宁舒还能这般淡然的询问‘是不是’她。
就好像如果她说不是,宁舒就会相信一般,“我若说不是,你待如何;若是,你又待如何。”
“你若说不是我便信,若是,交出太阴灯,我……”后面的话宁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其实事情到如此地步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梓汐,可是她到如何还要去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