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皱眉。
大家等的就是这次县试结果!
都准备看睿王朱高炽的笑话甚至直接庆祝他失败呢!
现在你一口一个不好了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帮子勋贵子弟还真出了几个成气候的，考上了秀才?
可即便考上了秀才又算什么?
天底下的秀才多了!
想考成举人再到进士，那还远着呢!
除非这些人当中出了案首!
要知道中都凤阳和南京两个地方，经济条件都相对发达，文脉荟萃，其中更是有国子监这样的存在。
如果能在南京或者凤阳考上县试的案首，未来还真有中进士的可能!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些地方的学子实力之强，可是丝毫不亚于江西和浙江和福建的!
能在这里拿下案首，那真的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更何况是让这帮子不成器的勋贵去拿!
而且他们只学了区区70多天!
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若是他们真的走了狗屎运，或者搞了什么暗箱操作，让其中一个、两个中了案首，也不是不可接受!
宋讷和这帮子大学士可是考教过，李善长的三位弟子，花纶、练子宁和黄子澄的学问。
三人无一不是当世翘楚，即便是真的要考取功名。
这三人中状元的可能性都十分的大。
换句话说，几乎就可以确定状元人选就在这三人当中!
不可能再有人比他们更强了。
宋讷忍不住皱眉问道：“难道是那帮子不成气候的勋贵当中，有人中了案首?中就中吧!
种那么一个两个的，谁又在乎?
有韩国公给咱们的叁位人才?
未来状元之位必定在咱们手中，甚至探花、榜眼咱们也包了!
你在这里危言耸听做什么!
怎么就不好了，怕什么?”
韩国公李善长也是满脸不快。
自己这一生随洪武皇帝什么惊涛骇浪没见过?
当年二十万人在鄱阳湖打陈友谅的60万大军也是风轻云淡!
如今的情形只是一次小小的县试，那吴沉竟然如此惊慌失措!
这些后辈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他忍不住威严道：“有事直说，快说!本国公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简直有失体面!
怎么做东阁大学士?又怎么做国家大臣?”
吴沉苦笑一声。
“你们都说我大惊小怪，那本官倒要将这一次的县试成绩告诉诸位。
睿王殿下的恒中书院，学子共有47人。
中都凤阳府11县，南京8县，共计19县，所有19县的案首都被这47人当中的学子考取
了!
换句话说，睿王殿下的恒中书院垄断了中都凤阳和南京所有县城的案首之位!”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众人当中，有端着酒杯刚要喝的人。
“啪嗒”一声，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还在嗑瓜子的人，瓜子皮还留在粘在嘴唇上，满脸愕然。
正要剥花生的人一只手悬在半空，竟然下不去手。
就连李善长整张脸都抽搐不止。
刚才还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可是现在就连他都有些震惊了。
怎么可能?
47个花纶、练子宁、黄子澄那样的天纵英才，若是能拿下这19个县的案首还情有可原。
朱高炽那恒中书院的47人是什么德行?
李善长乃至在座的所有文官都一清二楚!
若说他们是青楼当中的状元，倒是都相信。
这可是考验真才实学的县试!
主考官都是当地的县令，也都是极为出色的读书人。
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些人不可能全都是朱高炽的同党吧?
事实上。
这些县令反而更会偏向宋讷他们一方!
毕竟大家都是士林中人，孔孟弟子!
他们肯定是偏向于读书人一方的。
因而也会对这些勋贵子弟出身的考生更加另眼相看，怎么可能将他们全部点为案首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宋讷此时目瞪口呆，满脸沉重。
他的身体甚至开始从下到上地涌起阵阵寒意。
他想到了睿王这两年的丰功伟绩。
每一次对上文官集团，跟他们作对的人都凄惨无比。
不是被满门抄斩，就是全家流放。
或者如前任户部尚书茹太素一般，从二品户部尚书被降到了六品给事中，现在还只是户部郎中，刚刚升回四品。
说起来，每一次大家都觉得自己不会输，可是最终都输了。
难道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宋讷忍不住后悔起与朱高炽的打赌了。
毕竟朱高炽赌输了，无非是将产业交给朝廷，而他宋讷赌输了，可是要一辈子去讨饭的。
不过，宋讷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可能?这帮子勋贵集团的子弟，就能这么快脱胎换骨，在70多天之内就能实现学问的飞跃!他看向李善长，有些癫狂道：
“韩国公，你我都是读书人，在座的各位也都是读书人!
你们说说，这可能吗?70多天的时间能抵得上咱们寒窗苦读十几年，二十几年?
这睿王一定是在作弊!
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
要么是请人捉刀代笔，
要么就是买通了当地县令!
总之不可能19个县的案首都被他恒中书院的人垄断吧!
那些人什么成色大家谁不知道?
这件事一定有古怪，一定有蹊跷!
总之本官不相信，本官也不服!”
李善长叹口气道：“说起来这件事，本国公也无法相信!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本国公读书几十载，又怎么不知道这科举考试的艰辛?
要考取一个功名谈何容易!
更何况是考到全县的第一名!
尤其是在南京和中都凤阳这样的地方。
凤阳府虽然当年穷，但在被确立为中都之后，也是有大批达官贵人被迁到这里的。
那里的学子实力之强同样不容小觑!
至于南京就更不用说了，自古以来就是文脉荟萃之地。
学子实力之强，便是江西，浙江和福建，也就跟他们差不多而已!
在这种地方能垄断19个县的案首，这件事怎么想，本国公也无法理解!
当务之急是，你们要调查清楚，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有，那就是一件
惊动士林的大丑闻。定要让那睿王殿下后悔做出此事。”
李善长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随声附和。
“韩国公说的是，读书苦不苦难不难，大家谁不知道?若是七十多天就能拿下这么多县的案首，那咱们每日钻研四书五经还有什么意义?”
“孔孟之道何其精深博大，怎么可能在70多天之内掌握到这种程度?而且那些勋贵子弟还毫无基础，让他们舞枪弄棒，拿个武状元也就罢了!
这文人的事情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拿到案首?”
“都说财能通神，那朱高炽连孔圣人的后人都能请去他的书院做教书先生，甚至还有几位已经致仕的翰林学士!
莫非这一次，也是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
科举考试乃是国家选拔人才的大事，可不能由得他睿王爷胡闹!
本官若是调查清楚，一定要弹劾他!也不要提什么赌不赌的事情了，他输定了。”
吴沉苦笑着看看众人。
“诸位大人，洪武四年举行过一次科举考试，距离如今已经过去13年。你们许是忘了吧!
每一次的县试，都会将学子的试卷张贴出来明示，以示公正!
那些县官怎么敢欺上瞒下?勾结睿王爷擅自更改考试成绩?
本官也看了其中几个县的试卷!
字体写的清秀、端正、大气!
文章虽然没有做出花团锦簇的效果，但却格式严谨，言之有物，破题精准!
点他一个案首完全不算过分!就算是本官亲自去任考官，恐怕也会点他们的案首!”
听到这话，众人再度陷入沉默，场面寂静的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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