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被母妃呵斥,德容公主脸色十分难看。
但南书燕说的确实又滴水不漏,她实在找不到她的错处。
说话间,谨言已经拿了一只檀木雕花匣子出来,娴妃接过来打开匣子,红色的玉镯温润高贵,水头极好。
娴妃将匣子递给南书燕,元琉从南书燕手中接过收好。
赵新彤很快的摇了摇扇子,觉得心中有些发堵。明明是想来看她的笑话,接过反而自己成了笑话。
霍子傲是督陶,而她恰恰掌管着十二御窑,想着他们可以名正言顺日日见面,她的心中凭空增添了几分心事。
见也见了,赏也赏了,娴妃便懒懒问了些窑上的事,才道:“归二姑娘这些日子定然也很忙,我便也不在这里耽搁着你,等日后红瓷烧制出来,我还有赏赐。“
南书燕也不多话,行过礼便退下了。
出了紫云宫,依旧是前面领她们来紫云宫的小宦官带路。
走了一截,南书燕停下道:“公公请停步,不知我们是要去哪里?”
小宦官笑着道:“刚才来的那条路上皇后娘娘正在前面赏花,姑娘从这边过去也能出宫。”
元琉冲她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南书燕突然打了个趔趄,哎呦一声弯腰扶着脚道:“公公,我这脚好像扭着了。”
小宦官看她如此,也不好催着她往前走,只得问道:“姑娘看看还能不能走。”
南书燕一脸痛苦的踮着脚,由元琉扶着她坐在道路旁的石凳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等我歇息一阵再看。”
小宦官一脸为难,他挠挠头道:“要不然我去请娘娘示下,看可不可以将姑娘从角门送出去。”
南书燕亦是满脸痛苦道:“那就多谢小公公了。”
等小宦官走后,元琉低声道:“这条路通往的是淑妃的凌霄宫,淑妃死后那里除了留有几名以前侍候淑妃的宫女,其余人便紧止踏足,听说曾经有宫女误入此地,被太子给活活打死了。”
南书燕:“为什么?”
“淑妃是太子生母,凌霄宫是他生母住的地方,太子不让任何人扰了淑妃。”元琉低声道:“今日正好入伏,说不定太子会去那边。”
南书燕默了默,她与娴妃并没有什么纠葛,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拒绝了公孙恒想要交换影青烧制方法的要求,娴妃便对她怀恨在心?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站起身道:“我们现在是自己出宫还是等人来接应?”
元琉看她遇事不慌,还能够将公子的安排猜了个大概,便露出些许赞叹,“公子也不知道娴妃娘娘走的是这步棋,但既然她想借太子之手对付姑娘,那我们便让她的计划落空就是。”
她曲起食指放在唇边,发出几声清脆的鸟鸣。
南书燕黢黑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元琉道:“我们现在原路回去,很快就有人来接应我们。”
南书燕也不多问,跟着元琉便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谁在前面?给我站住。”
南书燕望向元琉,元琉用口语告诉她,“是太子。”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快便来到了身后,“没有听见我说话吗?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正处于变声器的男声有些沙哑尖锐,南书燕皱了皱眉,和元琉一起转过身来。
看到面前人的一瞬,她愣了愣。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月白襕衫,一条玉色的腰带系在腰上,越发显得蜂腰猿背,芝兰玉树。最让人震惊的是,他那张脸太过美艳,真是人间绝色。
南书燕怔住的同时,赵肃也愣了愣,“我们以前见过?”
南书燕屈膝行了个礼道:“民女初次进宫,未曾见过殿下。”
“那就奇怪了,”赵肃思索道:“为何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一般。”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是太子,南书燕其实也有着这样的感觉,只不过她不能说而已。
虽然明知对面的人是贵不可言的太子,而且也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不知怎么回事,自己面对他时不仅没有惧意,反而生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这种亲切,便跟当初第一次见到爹爹时有些相像。
南书燕低着头,赵肃走到她身边,半大的少年身量已经很高,他微微低头看向南书燕,“你不是这宫中的宫女,你来宫中做什么?”
南书燕:“民女是烧制瓷器的匠人,因前两日烧制公主嫁妆得到娴妃娘娘喜爱,特意让民女进宫领赏。”
“归先生家的小姐?”赵肃笑了笑,这一笑便如同朔风回雪,又似梨花初绽,突然就晃亮了她的眼。
任她这样对相貌无感的人,也感到魅惑。只是他那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实在有些不好听,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归先生烧制的影青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了。你既然能传承他的技艺便应潜心研学,这宫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赵肃说完再不看她,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南书燕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怔忡。
片刻之后,一名宦官交握着双手弯腰迎面走来,“归二姑娘,奴婢带你们出去,请这边走。”
南书燕知道他是霍炎派过来的人,跟着宦官往宫外走。一直到宫门都没有再遇到什么人,南书燕谢过宦官,转身,同善已经架着马车等在了墙角。
车上,元琉将怀中匣子拿出来,“姑娘可以放心收着,这镯子没有什么问题。”
南书燕哑然失笑,敢情她和霍中郎都以为娴妃会在宫中对她动手。
但她只是一个匠人之女,跟宫中所有人都没有牵扯,娴妃为何会对她下手?她实在想不明白。若真是因为她拒绝了公孙公子的要求,那简直丧心病狂。
南书燕笑着接过匣子,“玉是好玉,只是若没有元琉姑娘提点,这赏赐我怕是无福消受。”
元琉:“姑娘是有福之人,再好的玉也消受得起。”
“太子长得真好。”南书燕双手捧着匣子端放在膝上,想起那恍如谪仙下凡的少年。
“听说太子生母淑妃姿容绝艳,她走后这么多年圣上仍旧念念不忘。太子长得像他生母,自然也是深得圣上宠爱。”元琉道:“要不然这么些年很多人弹劾太子,圣上为何从不提废太子之事。”
南书燕道:“这也算是以貌取胜,这样的容貌怕是老天爷也要偏袒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