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落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收手，轻哼一声，背过身去。
顾少轩微愣，他看见刚才少女眼底流过异样情绪，只是还没等他看清，她就抽回视线。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房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其实以前和柳寒落相处，也有这般安静时候，可现在顾少轩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许久，男子陡然出声。
“那天……谢谢你不顾危险救我。”望着天花板，他继续道，“你很厉害。”
他想说的就这些么……
柳寒落咬唇，心中略微失落，但出口的语气如往常轻快。
“本小姐一直很厉害，是你自己太笨，没发现而已。”
顾少轩目光没有转过，一直盯着天花板，耳畔听着少女声音，一股悲意渐渐涌上心头。
正当他想说什么时，门外忽然来人。
女子一袭姜红色香滚平素绢青莲纹裙，她面容矜冷，细腻的皮肤在环境下更显瓷白，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气势清冽锋锐。
行走间，裙摆划过半空，轻盈摇曳，如湖水涟漪。
气质出尘，贵气十足。
“阿九！”柳寒落欣喜，起身迎接。
“上次真的是谢谢你……”
宁研礼貌打断，“你已经谢过了，不用重复提。”
“况且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救人算是交易。”
柳寒落眨巴两下眼睛。
“好吧。”
她转头看顾少轩，而后说道，“那你们聊，我出去一会。”
抓着女子衣角，小声叮嘱。
“阿九，顾少轩现在身受重伤，要是他说不好听的话，别跟他一般计较。”
语毕，柳寒落走出房间。
系统啧啧。
这姑娘，怕是已经沦陷了。
顾少轩视线撇向另一旁。
“想知道什么，问吧。”
宁研没有再走近，站在原地，抱手而立。
“浮生门功法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浮生门三个字触动顾少轩神经，他转头看向宁研。
“查得倒是挺快。”
宁研面无表情，“你只需要回答问题。”
女子眼神格外清冽，像是凝结了沉寂千百年冰川，一眼让人发寒。
顾少轩眉眼皱了皱，呼吸两口，才回答。
“查到浮生门，想必你知晓的不少，传闻是真的，浮生门的功法……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提升力量。”
“力量越强，燃烧的生命就越多。”所以宗门弟子都活不过三十。
顾少轩视线落在虚空。
“这种修炼方法一旦开始……”
“就无可逆转。”
我去，那任务对象怎么办？
宁研继续问，“既然如此，国师又为何可以活到现在？”
顾少轩疑惑。
“国师？他是浮生门弟子？”
宁研：“……”
看他表情不像在撒谎。
顾少轩道，“宗门曾经弟子千百，我没办法知道每个弟子身份，况且浮生门已经灭了几十年。”
哇靠，那楼羽给的消息岂不是错的咯。
宁研陷入沉思，须臾反驳。
‘不一定，如果完全没关系，国师为何要抓走顾少轩。’
她想到一个问题，青国国师神秘，世人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只尊称为国师大人。
万一顾少轩清楚名字，却不知道他就是国师……
宁研换个问法。
“你可听过北栖这个名字。”
北栖？！
顾少轩表情一变。
“你知道他！”
宁研脸色不曾变化，顾少轩表情变幻莫测。
“浮生门是有这么一个弟子，他是门主座下弟子，被门主捡来，武学方面造诣极高。”
“门派心法一开始并不厉害，在江湖中只算中规中矩，但是经过他改良后，即使是九岁孩童，也可迈入宗师之境，也就是现在的心法。”
说实话，在这点顾少轩非常佩服北栖。
江湖上能创造改或良心法的人，寥寥无几。
他年纪轻轻却轻易做到。
“做出此番成就，自然在宗门里威望极高，动摇到当时少宗主位置，于是双方展开斗争。”
“最终结果，少宗主胜利，这弟子消失在浮生门。”
但谁也没想到十几年后，宗门弟子一个个倒下，心法的弊端才被发现。
浮生门从此消失于江湖。
顾少轩作为这一代少宗主，能进书房看曾经秘闻，因此记住了北栖。
系统突然出声。
等等，宿主从哪知道北栖这个人？
宁研没有回答系统，对顾少轩道。
“三天之内，把你们宗门心法撰写一本给我。”
顾少轩嘴角抽搐，“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能拿得动笔？”
他倒是不介意给宁研宗门心法，毕竟她武功厉害，没必要去学。
只是自己全身都是伤，动弹不得，根本写不了字。
宁研很冷漠。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顾少轩顿觉胸闷气短。
宁研转身准备离开，走到一半脚步停下，头也不回说了句话。
“还有，国师的名字很有可能就叫北栖。”
系统：！！
顾少轩：！！
……
走出房间，柳寒落第一时间跑过来。
“阿九怎么样，问题有没有得到解答？顾少轩没对你发脾气吧。”
柳寒落依旧是一身男装，布料是市面上最朴素的粗布，舒适度远不如蜀锦绸缎等。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倒是挺能忍。
宁研熟练躲过她的怀扑。
“问题已解答。”
“那就好。”柳寒落长舒一口气。
所处位置在医馆后院，大片药草放进篓子里在太阳底下晾晒。
几个药童在不远处煎煮药材。
药香飘到鼻尖，柳寒落脸色却忽然变得失落。
“阿九姐，你能陪我说说话吗？”像是害怕拒绝，她补充道，“很快的，不耽误你时间。”
宁研淡淡瞥她一眼，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两个字。
“凳子。”
柳寒落立即反应，“阿九姐等等，我现在就去拿。”
环视一圈，柳寒落在屋檐下搬来两个凳子。
她先是用袖子在上面擦了擦，才放在地上。
两人坐下，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双手托腮，满脸忧愁。
“阿九姐，我好像……喜欢上顾少轩了。”
宁研面色依旧冷淡，柳寒落转头，“阿九好像不惊讶？”
“哦。”
她给了一个非常淡漠的反应。
柳寒落叹口气，然后回头继续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