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书房内只剩下安景洛和瑞王时,安景洛突然松开了抱着瑞王双腿的手,站直了身子,目光从最初的慌乱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

    他边整理着自己的凌乱的衣衫,边淡淡笑道:“看来,父王已经全都知道了。”

    他缓步走向一旁的椅子,姿态从容不迫:“我留在西门关的人说,有人在西门关调查我往日的事情,我还以为是安熹帝呢,没想到竟是父王。”

    他悠然坐下,目光与瑞王交汇,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既有嘲讽也有释然:“父王意欲何为?是将我囚禁于此,阻止我行事?”

    “还是将我作为筹码,献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换取瑞王府的荣华富贵?”

    他看着瑞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瑞王看着眼前和以往判若两人的安景洛,只觉陌生的很。

    这真的是他视若珍宝、悉心栽培了十多年的小儿子吗?

    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看着安景洛,艰难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洛儿……,告诉父王,你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父王给你的宠爱还不够吗?难道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够吗?”

    “不够!”安景洛大声否定,眸中带着一丝恨意。

    他猛地站起身,步伐坚定而有力,一步步逼近瑞王:“若是够的话,为何我要从小失去亲娘?”

    “若是够的话,为何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庶子?”

    瑞王摇着头,满眼都是不敢置信,他颤抖着嗓音强调:“即便是庶子,你也是高高在上的瑞王府二公子呀!”

    岂料安景洛听到后却突然笑了,且笑的疯狂:“瑞王府二公子?高高在上?你以为我稀罕吗?”

    他在瑞王跟前站定,双眸如同燃烧的火焰,紧紧锁住瑞王的视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而有些人却只能屈居人下?”

    “这不公平!”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肤上暴起。

    “那个位置,那个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他们凭什么可以稳坐其上,而我却只能遥望?”安景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

    “如果……如果一开始我就站在那个位置,我的母亲,她也不会为了保全我们而牺牲自己!”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泛红,眸中燃烧着浓浓的恨意。

    “我受够了!受够了这种卑微与无奈,受够了仰人鼻息的日子!”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与不甘都吸入胸膛,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块儿帕子:“父王,您看,这是娘亲被逼自尽时手中握着的帕子。”

    “这块儿帕子,我一直随身带着,就是要永远记住我娘亲被逼自杀时的无奈,也是要时刻提醒我自己,若不想悲剧重演,就要登上那至尊之位,成为真正的主宰。”

    瑞王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他颤抖着手指向安景洛,声音里满是痛心与不可置信:“洛儿,你……你怎会变成这样?权力真的能让你失去所有理智吗?”

    他摇着头道:“我们瑞王府世代忠良,我怎能容忍你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安景洛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视着瑞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理智?在权力的诱惑面前,理智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罢了。”

    “世代忠良?若是你所谓的世代忠良就是世世代代给别人做看门狗,那我宁可不要!”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身体前倾,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他盯着瑞王看了许久后,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拳,用着蛊惑人心的嗓音说道:“父王,和我一起吧,带着你手中的十万将士,和我一起打破眼前的一切,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

    瑞王面色铁青,双目圆睁,怒视着安景洛:“你休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皇上,背叛安国!”

    安景洛见瑞王的眸光如磐石般坚定,不屑冷笑:“果然是个愚忠的老东西。”

    “既如此,那我就让您老人家好好看看,我安景洛是如何一步步走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将你效忠的皇帝、效忠的安国全都死死的踩在脚下。”

    “还有那些曾经看轻我、嘲笑我的人,也都将跪倒在我的脚下,颤抖着求饶!”安景洛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瑞王望着眼前这个几乎被欲望吞噬的儿子,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小儿子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衡儿说的对,他已经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他重重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然后才猛地睁开了双眼。就当他想要拔出手里的宝剑,结束这一切时,身子却突然一软,四肢都没了力气。

    他猛地扶着身旁的桌子站稳,不敢置信的看向安景洛:“洛儿,你,你对父王做了什么?”

    安景洛看着已经无力站立的瑞王,嘴角划过一抹轻笑。

    “不过是趁着父王不备,给父王下了点毒而已。”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如寒冰刺骨。

    “你!”瑞王指向安景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竟敢,竟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你还是个人吗?”

    “父亲?”他重复着这个称呼,眼中却无丝毫温情,“从你决定对我出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父子之情便已荡然无存。”

    言罢,他缓缓站起身,步伐坚定而冷酷,走到瑞王面前,轻易地从他手中抽走宝剑,随手掷于一旁,再将瑞王搀扶至椅边坐下。

    安景洛蹲下身来,与瑞王平视,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暗:“好了,我的好父王,我们不必再浪费口舌了。告诉我,兵符在哪儿?”

    “只要你告诉我兵符在哪儿,我就会给你解药,为你解毒。”

    瑞王看着安景洛那双充满欲望的眸子,不由得冷笑出声:“兵符?”

    “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