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石头》散场后，从放映厅里出来的人，都有点胃痛。
真的笑抽了。
单文博想了一下，好像自从工作以后，已经好久没这么疯狂笑过了……
“你说这么好看的电影，为啥只卖9块9？”熊志伟很不解，“跟白送似的！”
“应该是因为没有大牌演员吧……”单文博想想，“可我觉得这些演员演的真的很好啊。
编剧也是真的神，你别看表面就是个喜剧，可人家多线叙事玩的多高级啊。”
“摄影也超级赞，这导演是个天才！”熊志伟说，“我查一下啊，好像叫，呃，沈白粥？”
“确实没听过，新人导演无疑了……”
“履历是，拍过《调音师》？据说是个高分微电影……”
熊志伟说：“难怪卖9块9，从导演到演员，一个名人都没有……”
忽然之间，三人都在替《疯狂的石头》委屈。
这部电影太可惜了，明明这么出色，却混到赔钱卖票的境地……
“咱们给他豆瓣打分去！”单文博说，“写影评，不能让这么好的电影被埋没了……”
于是三人齐刷刷打开豆瓣，开始编辑，此时那边《恋人不在线》也散场了。
陈鹏和他女朋友过来找单文博，单文博给两边互相介绍了一下。
“那个《恋人不在线》好看吗？”熊志伟问陈鹏，他们接下来要去看这个电影。
“垃圾！”程鹏说，“我真的看困了，完全浪费了90分钟……”
“其实剧情还行，”陈鹏女朋友说，“但是演员不行，尤其那个男主角，演技那叫一个浮夸，看的人疯狂跳戏……”
“总之千万别去看，看了准后悔！”陈鹏说，“我都奇了怪了——
那个罗羽的简介里说他凭借《调音师》里炸裂演技成名，是新生代里表演功底最扎实的几个人，结果我们一看，拜托，就这？
全片演技最烂的就是他，看人都脚趾扣地！
对了，你们那个9块9《疯狂的石头》怎么样？
好看吗？”
三个人对视一眼，一起亮出手机。
陈鹏抬眼一扫，发现全是豆瓣的评分画面，赫然都是满分的5颗星——经典必看！
……
……
《疯狂的石头》和《恋人不在线》是同一天上映的。
在这一天上午，《恋人不在线》的上座呈现压倒性的优势，而《疯狂的石头》则寥寥无几。
而在发酵了一个上午后，凭借超低的票价和超高的评价，《疯狂的石头》开始发力，上座率节节攀升。
到了黄金档时间前，它的平均上座率终于都超越了对赌的及格线，锦绣传媒也开始不用赔全额票了……
而与此同时，《恋人不在线》的口碑开始全线崩塌。
好多人都在豆瓣不约而同的指出，主演罗羽的演技，真的是太尬了。这人有一种疯狂给自己加戏的冲动，表演之浮夸简直令人尴尬……
而到了夜场10点左右，一个很神奇的现象出现了——《疯狂的石头》的部分场次，上座居然满场了！
华乙兄弟电影院，经理董选民正在看名为“明天片子怎么排”的帝都影院经理群。
全帝都主要影院的经理都在这个群里，讨论排片是这个群的每日日常。
“难不成这《石头》是一匹黑马？”群里有人说：
“我这里夜场满员了你们信吗？”
“看来锦绣那个9块9票价起作用了，大家都来薅羊毛了。”
“要不明天咱给《石头》多拍点片？”
有人开始琢磨了。
董选民不屑的摇摇头，心说这群里好多人啊，简直就是操作狂。
恨不能每天改排片，改来改去一堆麻烦，最后发现还不如不改！
他自己的排片向来三天一定，定好了从来不改，业绩一直稳稳的！
现在这个《疯狂的石头》是有点狂飙的意思，但董选民分析，本质上还是因为票太便宜了。
等这3天补贴一完，《疯狂的石头》上座率自然会掉下来，这是明摆着的事儿。
这也是补贴这种玩法最大的问题——现在你卖9块9，大家就已经把你定位成便宜货了。
三天之后你想回到40元，谁搭理你啊？
上座肯定雪崩的！
“老董，明天片子还是按今天排吗？”
副经理任彦斌过来问，明后天董选民休息，他得把排片问清楚……
“还那么排，”董选民说，“三天之内都不用改！”
此时，华乙兄弟影院3号厅，刘素素李书晴正盯着满场笑的前仰后合的观众。
“从效果上看没问题，大家都很喜欢。”李书晴兴奋的说。“从上座来看就更没问题，人都坐满了……
现在我觉得沈白粥的思路完全正确，咱们锦绣传媒没玩过院线，上来想破局就得洒钱！”
刘素素却叹了口气——她并没李书晴这么乐观。
现在这个形势其实非常尴尬，因为锦绣传媒在补贴票价，而且一张票要补30。
所以看的人越多，其实他们赔的也越多……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大家好像都是被9块9吸引来的，这都深夜满场了。
明天很多影院肯定要改排片，这一改，他们赔的就更多了，5600万根本挡不住！
最可怕的局面就是，三天补贴结束，公司血赔，然后因为票价变回40，上座却血崩。
这时影院再把排片改成少的，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时候那真是欲哭无泪了！
刘素素现在都已经陷入一种诡异的心态了——
她希望大家来看《疯狂的石头》，但是又不希望他们来……
不来，没宣传；
来了，赔钱；
来的多，赔大钱！
“我快疯了。”她抓狂的想，“我现在只祈祷明天这些影院不要改排片，不要给我们太多场次……”
然而，她的祈祷失效了。
第二天，除了极少数像董选民这种比较老成的经理，所有院线都改排片了……
一方面是因为《疯狂的石头》场次爆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恋人不在线》实在拉胯。
现在这部电影中罗羽那句尴尬的台词“你明白我有多心痛吗”，已经被大家做成表情包疯传了……
大多数影院都把《石头》和《恋人》的排片改成了64，有的甚至73，这数据看的刘素素眼皮直跳……
更要命是，哪怕是7：3的场次，《石头》的上座也是满的！
到了下午，财务总监张小美直接沮丧地向她这个CEO报告：
刘总，我们已经提前实现亏损5600万这个目标了！
刘素素一下子坐不住了。
直接就去拨沈白粥和苏红豆的多人通话。
现在她有什么事都是同时像他俩汇报——
虽然苏红豆是总裁，可是谁都知道，她其实就是个小娇妻，现在锦绣拍板拿主意的从来都是沈白粥！
对沈白粥，刘素素是打心底的欣赏的。
当初自己赏识他，让他当部长。现在他赏识自己，让自己当CEO，两人之间，那绝对是最铁的交情。
但问题是，沈白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特好走极端，动不动就赌一把，跟抽风似的。
就比如这次对赌——刘素素简直想不通为啥这么冲动，公司本来好好的，真被你玩死可怎么办？
那是大家的饭碗啊！
这年头这失业率，想再找份工作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她深深叹了口气，跟沈白粥这人相处，不带点速效救心丸真的挺不住……
“老板，白粥，我们现在上座太高了，我建议停止补贴吧。”刘素素汇报道。
“刚才小美告诉我，5600万已经提前赔出去了，这样下去，明天补贴结束前，我们绝对会赔出去1.5个亿。
甚至如果这些影院今天再改排片，我估计2个亿都要赔出去！
我们公司的体量不大，现金流也不多，如果补贴结束后赚不回来，那下场就只有一个——
直接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