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月月？”男人笑着安抚颜佳月，“我知道你现在紧张，但是——”
“哐当！”
巨大的响声将电梯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那扇快要关闭的电梯门中，猛地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扒住了电梯门缝。
就是前一刻还在笑颜佳月太过紧张的男人，看见这宛如恐怖片一样的场景，都被吓得失去了声音。
电梯内的灯光有些刺眼。
苍白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都被照得清晰可见。
骨节在用力下凸起泛白，那扇都快合上了的电梯门，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按开。
戴着一副圆框墨镜的高个青年就这样站在电梯门外。
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似乎转了转，将电梯里的几道身影打量了一遍。
而后，她像是没有注意到颜佳月和男人脸上惊惧的表情一样，悠悠然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空间一下变得狭窄了起来，颜佳月下意识往男人那边靠了靠。
夫妻俩挤在一边角落，唐今也就无所谓地靠在了另一边。
片刻，电梯门缓缓关闭。
显示楼层的数字开始缓慢往上跳动。
颜佳月忽而敏锐地注意到，紧跟着他们走入电梯的这个人……并没有按下任何一个楼层按钮。
难道是跟他们住同一层的？
怎么可能？
他们这个小区一层楼只有两户，对门住的人她还是认识的！
这个人……
紧张不安感上升至了巅峰，颜佳月戳了戳身边男人，示意他去看电梯楼层。
在颜佳月的几番示意下，颜佳月的老公成利也终于发现不对了。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下一行话递给颜佳月。
——我们有两个人，不用怕他，待会我拦着他，你先出电梯去开门
颜佳月轻轻点了点头，有丈夫在身侧，她还是安心了许多。
但……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气息忽而贴上颜佳月的耳根。
肩膀上传来酸痛——有什么东西趴上了她的后背。
嘻嘻……
“啊！”颜佳月猝然尖叫一声，疯狂地去拍打那趴上她背后的东西。
“月月？月月？”
成利不知道她突然间怎么了，只能赶紧去抓她的手，想要安抚住她。
可他才凑近一点，颜佳月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便又猛地爆发出一声尖叫，条件反射性地推开了他。
成利被这一下推得猛然撞上了电梯，而颜佳月也踉跄着，倒向旁边。
唐今顺手扶住那脸色煞白的颜佳月，头顶上的灯光便开始急促闪烁。
滋滋的电流声在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人的骨头一样，诡异尖锐，又令人不安。
随着灯光的闪烁，电梯中好像突然多出来了一道身影。
又是一声尖叫，整个电梯也好像被这声尖叫刺激到了一样，开始剧烈摇晃。
颜佳月尖叫连连，但她有唐今扶着还勉强能站住，一旁的成利就没这么好运的。
突然的晃动，直接将他晃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姿态狼狈至极。
“哐！”
一声巨响，剧烈摇晃的电梯猛然一震，骤然停了下来。
那显示楼层的鲜红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了“-18”。
颜佳月和成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俱都被吓得两腿发软，恐惧不安。
颜佳月甚至都生不出力气去推开身边那戴着墨镜的可疑人物。
不管对方有多可疑，对方都至少是个人。
她异常惊恐地看着成利，瞪得快要从眼眶里脱出来的眼睛急促转动，她试图寻找着什么，但又恐惧找到那样东西。
但不管她怎么找。
刚刚趴在成利背后，从他肩膀上探出来头颅的那道身影此刻已经消失。
“叮。”
颜佳月和成利再次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那一声“叮”不像是平时电梯到达楼层时的提示音，而像是有人模仿出来的。
他们扭头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那紧闭的电梯门后。
好似也知道他们此刻有多恐惧，电梯外又再次传来了颜佳月刚刚听过的，那样鬼魅的嬉笑声。
嘻嘻……
腥臭鲜红的血液透过电梯下的门缝，渗入电梯。
在颜佳月和成利惊恐的目光之中，两只青白的，遍布尸斑异常肿胀的手，一点点插入门缝，一左一右，缓缓拉开了电梯门。
电梯外，两道侧身站着，穿着校服的身影渐渐显露。
两道重叠着，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阴灵诡异的声音随之飘来：“老师……”
啪嗒。
像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不。
只是侧身站在电梯外的那两道身影同时跳动了一下。
它们转了过来。
电梯内的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里被全部抽空了。
冰冷的电梯墙壁上，映照出一左一右，都只有一半身体的两道影子。
不。
并不是两道影子。
只是一个影子，被从中间劈开成了两半，
凝固的窒息后，是骤然粗重加快的惊恐喘息。
“啊————”
刺耳的尖叫几乎要穿透云霄，唐今的手臂上蓦然一重，那原本还只是腿软的颜佳月被吓得直接晕倒了过去。
电梯外，那两道身影站在那里，各自咧开一半嘴角，诡异阴冷地笑着。
“老师……”
嘶哑的，像是摩擦骨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声音是在电梯里响起的。
唐今移动眸子。
那道好似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电梯当中。
——或许从一开始它就已经站在了那里。
或许从一开始它就已经跟上两人。
在还没有回到小区里的时候，它就已经坐在了两人的车后座上。
在停车场里，它跟是踩着颜佳月的脚后跟，紧贴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跟随着，走入电梯。
冰凉的水渐渐在地板上浮现，混杂着从外流进来的腥臭血液，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湿黏的头发，在高度腐烂的脖颈的转动间，滴落一滴滴浑浊的青黄液体。
印满血丝的狰狞眼珠，在发丝后僵硬地转动。
转着，转着，发出一声声令人牙酸的声音——最终，盯住了它们要找的那道身影。
“老师……”
那被切开成两边的身影不知何时也站在了电梯之中。
电梯里的空间变得格外拥挤。
腐烂血腥的味道几乎能将人熏晕。
它们都死死盯着它们要找的那道身影。
“老师……”
“你还记得我吗？”
两双鲜红的眼睛死死盯上了角落里的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