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在大家还在行注目礼之时,一道巨大的黑影划过头顶。
那伟岸的身躯竟然越过了他们,落在了那靠近山脚的那片土地。
啪叽……
落地之时,除了大地都狠狠地震动了一番之外,还踩死了一片敌人和马匹。
这庞然大物就落在了封敬秋的眼前,本来提着刀抵死拼杀的他看到这一幕,马上朝自己的几个同伴打手势,往后退去。
这大虫挡在了他们的身前,坦然地迎接无数敌寇那不可思议的目光。
封敬秋像只猴子一样,身影一缩就闪到了旁边的森林里,跑到好几步开外,才爬到树上,默默地观察起刚刚出现的这只大虫。
它身上还有些没有落尽的土砾,那模样像是蛰伏在这勉山好几十年,早已与山体融为一体,而如今却被他们这些“不速之客”叫醒一般。
它头顶那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那些敌寇。
因着它这恐怖的外形,敌寇竟是一时之间没了动作。
他们还在观察这大虫的虚实。
忽然,它身体猛地伏地,身上的百足齐齐挥动,朝着那些还在观望它的敌寇冲去。
只是一瞬间,敌寇全都被碾成了肉泥。
他们并无什么凝聚力,也没有明确的指挥者,本来就是靠着好战而聚集起来的一群亡命之徒,此时看到这异虫丝毫不讲理地朝他们冲来,还碾死了不少人,本能地就调转马头往后退。
山路狭窄,他们为了逃,慌不择路地相互推挤,马匹相互踩踏,马上的人也掉下来不少。
剩下的敌寇没有死在异虫的身下,也死在了这逃窜的踩踏之中。
局面竟一下就扭转了过来,躲在树上的封敬秋非常惊讶,他怀疑这异虫就是滇西老祖宗留给他们的利器。
不少人以为异虫只是野生生物,靠着本能驱逐勉山之上的外来者。
只是,这异虫将人群撵下山之后,居然还知道朝不同的方向追截,把逃出去的人杀了个干净。
只有封敬秋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异虫的头颈附近有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兽皮的少女。
幸存下来的滇西人已经又重新聚拢在一起,他们缩在森林之中,眼看着那异虫杀死了所有敌寇又回转,大家都缩成一团禁不住地发抖。
他们害怕那异虫不分青红皂白,也把他们全都碾死。
男人们拿着木制长矛护在外围,对着那“慢慢”走来的庞然大物。
异虫在距离他们几米之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人类恐惧地打量着它,而它圆溜溜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人类不敢盲目地有任何动作,他们只是警惕着,唯独封敬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阿秋……”
封敬秋此时在这群人当中已经小有威望,在组织这个聚落的时候,他是为数不多展现出卓绝领导力的人。
在这里的幸存者本来都有些心灰意冷,想着勉山也许也是一个死地,是封敬秋带着一种少年特有的热忱感染了他们,让他们相信也许真的可以否极泰来。
他的出列让这些幸存者的心又在提起。
只见,封敬秋压了下手掌,以示安抚,随即扬声道:
“我们都是饱受战祸和饥荒奔逃到勉山的苦命人,不曾想侵扰勉山的宁静,只是着实走投无路,今日得您相救,不知您可愿出来一见?”
众人还以为封敬秋尝试与面前的异虫交流,大家都面面相觑,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失心疯。
此时,一个少女从异虫的脖颈之处落地。
她穿着一身褐色的兽皮衣,只是裹着关键的部位,其他展露出来的身体部位肌肉发达,线条分明。
她皮肤黝黑,长发随意地盘在头顶,用一根树枝潦草地固定,如今表情凝肃,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与封敬秋对视良久,这才缓缓开口:
“尔等凡人,见了真神,为何不拜?”
此话一出,在众人的包围圈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真神?她说这是神明?”
“神明长这样子的吗?”
“不是吧,我可不信这是神明。”
大家只是畏惧这虫子的能力,但拜它为神,显然不可能。
少女的右手一抬,异虫的前肢高高举起。
看着这比镰刀不知大多少倍的锋利前肢,一些妇女、孩子直接就吓哭了。
男人们更是紧绷着脸,手上的肌肉鼓起,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的异虫。
“尔等凡人,见了真神,为何不拜?”少女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下一秒,少女的手臂一挥,那异虫的前肢狠狠落下。
霎时,山间尘土飞扬,地面凿出一个深坑。
人群噤了声,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异虫。
深坑就在封敬秋面前,他看得最真切这异虫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不管这少女是何用意,是真奉异虫为神,亦或打着此旗号有自己的谋算,这异虫是真真切切听她的话。
而封敬秋一路摸爬滚打而来,已然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站在最前方,第一个双膝跪地,以额触地:“我封敬秋在此拜见真神,求神明庇护。”
其后的人见他的动作,也都纷纷地跪了下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学着他拜见真神。
那少女见此状,凝肃的表情才稍微放松,她抬了抬手:
“敬神者,得神庇护。尔等就居此山中,神明自会助你。”
封敬秋这才缓缓抬头:“今日得见神明,是吾等荣光。只是如今滇西正值水深火热之境地,可否请神明搭救?”
少女凌厉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凝视了他许久,久到他都感觉有些脊背发寒。
“今日神明降临,见尔等无力抗敌,出手搭救,尔等岂敢得寸进尺?”
封敬秋听着少女冷绝的话语并未心生退意,他只是无比崇敬地又朝大虫磕了一个头,而后声情并茂地说道:
“神明佑吾等,是吾等之福,自知不该有他求,只是今日滇西内忧外患,除吾等数十人,滇西万等民众全数被外族屠尽、被饥荒逼亡。
“吾等自不敢奢望神明搭救滇西全族,只是待吾等族人死尽,滇西将不复安宁,到时候只怕外贼将不断进犯最后的神明之境。还望神明搭救吾等,吾等愿誓死守护神明。”
他的一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巧妙地将滇西的处境和面前的大虫联系在一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尽管他不知眼前的少女如何驾驭异虫,他无论如何都要说动这个少女率领异虫救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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