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瞬间清醒。
“抱歉，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去碰你的东西。”陆朝起身。
虽说她是好奇这琴的特别之处，才想碰碰看自己能不能拨动出刚那样的琴音，掀起那么大的力量，但这是别人的东西，确实是她失了考虑。
她以为的随便一样器物，对于别人而言，也许那是世上最珍贵、谁也碰不得的至宝。
男人将琴拿起来，抱在怀里，背对陆朝。
“这不怪你，它也很喜欢你，你的剑意和它的琴音很像。”
喜欢？
陆朝了然，所以她突然要触碰琴弦，事实上是这琴想碰她。
这琴，已经修出了琴灵。
开了灵智的琴，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那琴谱你多看看，里面有从基础开始学的曲子。”
“哦。”还挺贴心。
给本琴谱，担心拿到的人不用，从基础开始教。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走吧，再不走，就麻烦了。”男人看着落山的太阳，修长手指轻轻拂过琴身。
君子山庄，不留人过夜。
陆朝才发现已经傍晚，把琴谱放进小空间，她飞出凉亭。
走了两步，陆朝回头。
“诶，仙……妖？”陆朝也不知道一只修仙道的妖该怎么叫。
他真挺厉害。
妖修仙道，特别苛刻。
绝不是天赋能成的。
对方转身，“还有事？”
“公子如此爱惜你的琴，偏偏把它当剑使，你的琴音杀气腾腾，将这份杀意融入剑气，不是更好么。
你的琴音依然可以为阵，琴中所藏的那把剑也有用武之地，让它和琴音相辅相成，不是更妙。”
陆朝说完，从她劈开的长道飞了出去。
她因他的琴声精进了剑法，他还送了她琴谱。
这些，当回礼。
男人脸上露出错愕。
她怎么知道琴中有剑？
“琴修也好剑修也罢，你都活了千年了，以妖身入了仙道，以你的能力和天赋，琴、剑二者又不是不可以一起修。”陆朝走远，她的声音在花丛中回荡。
何必拘泥一物。
男人眸光中的冷意一点点散去。
然后，他豁然开朗地笑了。
男人修长轻轻拂过琴身，温柔的眸子看向怀中的琴，像是在看爱人一般。
“是我偏执了。”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是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修仙提醒才悟道。
本想着，她进到这是一场缘分，给她一物，助她一助。
不曾想，她还他的更多。
男人抱着琴消失。
“九州平静了数百年，再等个几年，定会迎来第一位飞升之人。”
她，一定会飞升！
莲花深处，留下一声叹息，除了天地，谁也没有听见。
他消失后，水中莲花重新延伸过来，将陆朝劈开的路占据，很快，莲花深处那条分割线消失不见。
“陆朝！”
陆朝走上楼阁，头顶传来祝关山的声音。
她抬头，“进炼气了。”
刚刚他们坐的地方收拾干净，仿佛他们从未在这里用餐。
祝关山带着方若东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多亏这个山庄，也多亏她那话的指点。
祝关山凑近，小声道：“这山庄有点邪门。”
陆朝想到刚才的妖，“他只是……好。”
“好？”祝关山头上挂了个问号。
“先走吧。”
或许是这妖修的是仙道吧，所以才打造这么一个君子山庄，造福独孤山和九阳城附近的生灵。
也挺好，这样还可以他的提升功德。
修仙道，想要成仙，功德还是很重要的。
三人原路返回。
离开山庄，已是晚上。
踏出山庄的那一刻，身后的湖泊、莲花、山庄全部消失不见。
“只听说过‘桃花源’，第一次见‘莲花源’。”陆朝看了一眼小空间，那本琴谱还在。
它的存在，才能证实他们刚刚确实在一个莲花盛开的山庄吃了顿饭，不是错觉。
哦，还有她精进的剑法也是证明。
那忘我的破阵，不被外界打扰，全身心都在剑身上，尽管破阵时间不长，但却是她第一次做到某种意义上的人剑合一。
“这妖真玄乎。”祝关山哭笑不得感慨。
都说斩妖除魔，是他们修炼之人生来的责任。
可刚才他不但做不到斩妖，还被他提点开悟，进入炼气。
多矛盾啊。
陆朝看祝关山哭笑不得的样子，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对祝关山而言，冲击不小。
被正道教导的弟子，有一天被妖提点开悟。
说出去，估计九州那群人会把他当做妖的同盟给收了。
陆朝云淡风轻打趣道：“人家修的是仙道，说不定等日后你飞升天界，你们还是同僚。”
“那不可能。”祝关山摇头。
陆朝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人家天赋不错，得道成仙不难。”
“不是。”祝关山一脸严肃摇头。
“嗯？”
“他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我肯定成不了仙。”祝关山指了指自己。
虽说他刚刚顿悟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成仙。
陆朝笑了笑，往回走。
祝关山是有修仙天赋的，之前是陷入了自己打造的囹圄。
人嘛，一旦陷入怪圈，很难再跳出来。
现在他入道了。
凡事皆有可能。
“陆朝，你肯定没问题。”祝关山对这点自信满满。
陆朝摇头，“我没想过那个。”
飞升什么的，太远，也太虚。
“怎么会，你拜师的时候，师父没说过这种话？”哪个师父不盼着自己的弟子得道飞升？
“没有。”老头只说，把无情道修好，比什么都重要。
祝关山：……
不愧是陆朝的师父。
“啪！”
后面清脆的声音。
陆朝和祝关山同时回头。
方若东摔倒在地，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有点不太对。
“方若东，方若东？”祝关山走过去，推了推方若东。
丢魂了？
别啊！
他要是丢魂，他们还得回山庄给他招魂。
山庄都不见了！
方若东怔怔看着祝关山，脑袋嗡嗡作响。
“我们遇到仙人了？刚刚那是仙人吧？”方若东指着自己后面，看上去晕晕乎乎的。
祝关山：……
陆朝：……
“他可不是什么仙人，他是妖。”
夜色中，声音在他们头顶传开，空洞而又冰冷。
祝关山第一时间把方若东护在身后，全身防备。
陆朝望向夜空。
有人靠近，不，是妖，她居然在他出现后才发现。
这就是刚才那个妖说的麻烦？
黑夜中一把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抵在了陆朝脖子上。
几乎是同一瞬间，陆朝召出银雪，捅了出去！
然后她听见——
“哈哈哈哈！大王，抓住了，我抓住他们中间最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