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应渊的身份，大部分的万族，都是一知半解，甚至毫无所知。
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敏锐地把握到了战机。
人族太疯狂了。
人族虽然弱小，没有天赋神通，但是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天道还是给这个种族留下了几分偏爱。
正如现在，但凡是人族天骄出手，几乎都能够压着同境界的好几个万族打。
而今，应渊到来，给了万族喘息的机会。
人族……不愧是十大强族之一。
这一刻，万族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个想法，紧接着，他们下意识看向半空中，宁姝和应渊之间的交手。
宁姝悬立于半空中，起手时，眉心一道淡金色竖纹闪过，那是大道法则印记的表现。
只见周围的空间，陡然凝滞起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变慢，而宁姝，就是这一片空间中，唯一的真神。
但是下一刻，应渊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微微挥出一拳，甚至连衣袍都仅仅只是飘拂了三两下，就将宁姝的天赋神通打破。
反倒是应渊，似乎还饶有兴趣地感受了一番这个“时空界”，再加以评价：
“天赋神通不错，可惜还是太弱了。”
不就是垃圾话？
整的跟谁不会说似的。
宁姝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也是，比起你这个老梆子，我宁姝年纪也才十九岁。我比你差点，那是我尊敬你。否则，岂不是显得你很无能？”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沉寂下来。
就连站在一旁，蓄势待发的众人族强者，脸皮子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打架就打架呗。
怎么还专戳人家心窝子。
应渊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了一声：
“真是有趣，一个是虚元界的传承者，一个是我的小师弟……你们凑在一块，是要一齐对我出手吗？”
一瞬间，万族瞬息而动，几个游龙境的老家伙，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点一般，不顾脸面，直接朝身边的秦衍出手。
人族登时暴跳如雷，也纷纷出手，无数术法光辉在半空中碰撞，又恍若神雨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
神雨落在应渊的身上，他身上的气息，在这过程中，也一点一点地变强起来。
只听他长啸一声，宁姝也伸出手，指尖在强大的空间之力作用下，皮肉骨骼都晶体化，泛着璀璨的琉璃色泽。
紧接着，一指点出。
无声无息。
一道幽暗的空间碎痕，就出现在应渊的脖颈处。
瞬间，空间绞杀的大道法则骤然爆发。
应渊气血倒涌，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下一秒，他背后黑发狂舞，衮服翩飞，眉眼都染上了一层白霜，大地在瞬间就被冰雪覆盖。
空间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叹息：
“你的道，错了。”
“大道，不是这么用的。”
说完，他微微扬首，神情露出些许悲悯之色，似乎在这一刻，再度回到了上古时期，那位胸怀天下，镇压万界的人皇。
宁姝的长发披落身后，因为染上一层白霜，在这一刻，远远看去，就好像在顷刻间白了青丝。
她眼神平静。
“我的道，用不着你来评判。”
语罢，宁姝看着因为霜雪覆盖，而显得生机寥寥的星空古路，翻手间，拿出伏羲琴，随着一柄琴中剑密不透风地环绕周身防御，枯荣轮回曲音，缓缓流淌而出。
瞬间，一股勃勃的生机，从琴弦中迸发，精准无误地加持在人族阵营中的每一个人。
而在琴音的辅助下，原本就悍勇的人族天骄，此刻更加如同疯了的野狗一般，看到人就咬上去。
在异族看来，人族这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仗着有宁姝这么一个仙台境的大奶妈撑腰，那战斗力简直就是嗖嗖上升。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了宁姝这么一个战斗的时候，还能分心辅助的妖孽对比，万族对于葵族的存在，居然头一次升起了嫌弃的感觉。
不是，葵族到底行不行啊？
这么多人，居然还比不过人族一个宁姝？！
这奶妈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最离谱的是，宁姝奶人就奶人吧，没过一会，不仅是应渊察觉到不对，就连下方的万族也察觉不到不对了。
宁姝奶人，他们怎么还受伤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宁姝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有等级差距，所以对于许多金丹境的天骄而言，宁姝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
应渊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眼眸微眯，神情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衣袂随风而动间，黝黑的双眸深邃宛若夜空。
只是说话的时候，他的话语却是说不出的冰冷和残酷：
“就算你把他们都杀了，也不过只是杀死一些蝼蚁而已。对我来说，并没有半分影响。”
宁姝却只是道：
“能多让一个人活下来，就有意义。”
应渊听到这话，唇角微微翘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诮和冷漠。
让多一个人活下来？
蝼蚁之命。
是最没有价值的。
这一刻，应渊突然有些无趣，连带着对于宁姝探究的兴趣都少了许多。
他突然觉得，宁姝先前说的话，也不全是错的。
他来自上古时期，见证过无数征伐交战，所以对于那些脆弱的生命，他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静观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但是宁姝呢？
她才是十九岁。
这个年龄，对比应渊自己来说，简直就是稚嫩的可怕。
以至于宁姝的这种想法，在应渊看来，也是可笑至极。
他嗤笑一声，在宁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抽出手中的太阿剑，整个人微微前倾。
紧接着，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几乎是瞬移一般，来到宁姝身前，淡漠道：
“可笑，稚嫩。当你见过的死亡多了，你再回过头来看，你就会明白，你今日所言，是多么荒唐。”
说完，他将剑尖微微刺入宁姝脖颈处的动脉，一道殷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的线条，缓缓流淌而下。
应渊仿佛做下了最后的审判：
“就让这个游戏……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