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起床的时候还显得有些迷糊。
檀木色的长发因为刚睡醒有些乱糟糟的。
因为右手手臂的缝针伤疤，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戴上一个黑色的鸭舌帽便直接出门了。
深秋傍晚的京海。
随着太阳彻底落山，最后一丝温暖也逐渐消散，秋风瑟瑟带着一抹独属于秋日的凉。
江檀走出单元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一道笔挺身影。
周延一身黑色的夹克外套，眼睛里的红血丝得到了缓解，熬夜长出来的胡茬似乎也专门刮过。
“手还疼吗？”
“还好。”
江檀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缝针伤疤。
通常情况下这种缝针是需要打麻药的，而麻药药效结束往往会格外的疼。
江檀在无麻情况下完成的缝针，反而更加适应了这种痛感。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晚上想吃点什么？”
“……”
江檀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周延。
周延察觉到异样，语气疑惑：“怎么了？”
“咱们俩这算什么？前任之间的叙旧寒暄？”
“嗯，我不介意。”
“我介意。”江檀嗓音清冷的开口道：“我没有和前任一起叙旧的习惯。”
“那你可以当成是同事之间的小聚。”
周延似乎很了解江檀在某些方面的拧巴，主动给了一个台阶：“你是参与刑警抓捕行动受的伤，于情于理我这个队长都应该请你吃个饭，算是表示歉意。”
“凶手都交代了？”
江檀问了一句，自顾自地迈步朝着那辆黑色Jeep牧马人走去，算是默认了周延的邀约。
两人上车。
周延这才不急不慢地说起了审讯过程。
江檀依旧坐在后座的位置，只是听见周延说到“谢峰曾在羲和心理咨询中心接受治疗”的时候，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谢峰也是苏云鹤的患者？”
“对。”
周延微微点头，调了调车上的暖风，继续补充道：“我以市局的名义邀请了苏云鹤参与嫌疑人的心理测评，结果是谢峰的双向情感障碍已经好了。”
“什么意思？”
“苏云鹤给出的解释是谢峰曾经患病，在接受治疗后已经痊愈了。”
说着。
周延略带嘲讽地笑了笑：“理由听着有些假，但警方暂时挑不出毛病。”
对于警察而言，证据才是关键。
在没有关键性证据支撑的前提下，一切可疑的推测都是站不住脚的。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黑色Jeep一路穿过高架路，进入市区三环线，最后在一家装修精致的养生汤锅店门口停下。
江檀在大众点评上见过这家店的名字，在京海也算是有名的养生锅了。
“这家店不便宜吧？周队现在这么有钱了？”
“还行，案子破得多，奖金也发了不少。”
江檀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手机上陈局的消息，开门下了车。
两人进入店里。
服务生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吗？里边请。”
周延语气低沉平静：“A05包厢，我提前预约过了。”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
服务生立刻带着两人上楼。
包厢算不上大，不过对于周延和江檀两人用餐而言已经非常足够了。
两人落座。
周延在手机上提交了菜单，不急不慢地帮江檀倒上茶水：“医生说你手上的伤需要一周后去拆线，到时候……”
“我自己去。”
江檀直接打断了周延的话：“这次受伤只是个意外，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觉得歉意。”
“我……”
“今天之所以答应你出来吃饭，其实也是想和你说清楚，当年你为什么突然提分手，原因我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江檀表情严肃了几分，语气也颇为坚决：“不过我并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之前的那些接触也只是同事之间的相互帮忙，希望你不要误会，另外……”
停顿了一下。
江檀转了转桌上的茶杯，继续开口道：“光明市局那边给我发消息了，问我要不要提前回去，我已经同意了，陈局应该已经在和陆局沟通了。”
周延的表情一僵，好半天才挤出四个字：“什么时候？”
“还在沟通，刚好明天就是国庆假期，等国庆假期结束应该就有结果了。”
“好。”
周延微微点头没有说自己阻拦的话，只是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服务生端着汤锅推门而入，打破了包厢里稍显僵持的氛围。
“两位，汤锅是煮好的，可以直接吃，另外这些肉和菜需要涮一下，就和火锅差不多。”
“好，谢谢。”
周延微微点头。
服务生放下汤锅，转身重新关上的包厢的门。
江檀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地开口道：“还挺香的，饿一天了都。”
说着。
江檀自顾自地开始动筷，左手拿起筷子轻松夹了一块锅里软糯的莲藕。
周延扯了扯嘴角，也挤出了一丝笑容：“这家店是京海的老店了，味道挺正宗的。”
包厢里的氛围意外的和谐起来。
两人仿佛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只是都能感受到彼此刻意的伪装。
“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假期结束就要回光明市了，好歹京海也算是你家乡，不打算趁着假期到处逛逛？”
“我是伤员，开不了车。”
江檀随意地晃了晃手臂上的缝针伤痕。
痛感已经比较轻了。
可毕竟这么长一道伤口，乱动难免会导致伤口崩开。
亏得江檀左右手都能熟练使用，这才避免了出现“吃饭需要人喂”的窘境。
“这次案件圆满结束，国庆假期队里应该都能休息一下，你有开车需要的话，我……”
“别了。”
江檀拒绝的很果断，语气中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周队日理万机，我还是不打扰了。”
“反正我这手臂上的伤也需要静养，正好在家里休息一周，回光明市局就可以直接开展工作了。”
“……”
周延陷入沉默，不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时间还挺长，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
两人都吃得很慢，却又没什么话要聊，莫名有种双方都在刻意拖延时间的感觉。
直到服务员轻轻敲门，询问是否需要加汤时。
江檀微微摇头，看了一眼碗里那块被筷子戳成泥的藕块，深吸了一口气：“不用了，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