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审讯就先到这儿吧。”
周延看了一眼老吴使的眼色，立刻明白图侦那边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警……警官，那减刑的事……”
王泰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因为手被铐在审讯椅上的缘故，整个人又被重新扯了回去。
老吴看了一眼王泰，依旧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别着急，你现在交代的线索还不足以达到减刑的标准，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说完。
周延和老吴两人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怎么说？有新情况？”
周延看向老吴，语气有几分凝重。
老吴直接将手机递给周延：“鞋厂内部的监控没有问题，图侦那边发现了王泰的不在场证明。”
“行，我去和法医中心那边确认一下DNA的比对情况。”
刚走出两步。
周延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吴刚：“老吴，图侦那边的监控你先放着，晚一点我去盯着就行。”
“我顺路过去扫一眼。”
“不用，早点下班，最近案子一个接一个，今天还参与了抓捕行动，你这身体别回头撑不住了。”
说完。
周延也不等老吴再回答什么，快步朝着法医中心的方向走去。
——
法医中心。
因为京海市法医资源紧缺的缘故，办公室里原本就只有江檀和张佳两人。
周延一路来到法医办公室，下意识准备朝着解剖室走去。
“周延？”
江檀坐在办公桌前，瞥见了走来的周延。
周延一愣，回头才注意到叫自己的江檀，语气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在解剖室里休息。”
他记得先前张佳提了一嘴，说江檀今天太累躺解剖台上休息了。
“先前眯了一下，已经缓过来了。”
“那就好。”
“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江檀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态度也只是同级同事间最正常不过的询问。
周延并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我们审讯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死者体内发现的精液DNA可能需要重新鉴定一下。”
这种情况其实是刑警们最不愿意遇到的。
法医中心检测出了死者体内精液DNA匹配，可最大的嫌疑人王泰却有非常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这无疑让初见曙光的案件再一次陷入了泥沼。
“什么情况？”
“我们通过对王泰的审讯，发现对方存在非常完整的不在场证据。”
江檀微微凝眉，语气认真道：“周延，你应该知道DNA鉴定出现错误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这是事实。
在科技发展的当下，DNA证据几乎等同于“铁证”，其准确率自然也是高得出奇。
“这个我清楚，我更担心的是死者体内残留的DNA可能不止一人。”
闻言。
江檀微微点头，也没有再反驳什么：“行，我现在去安排二次检测。”
她其实非常相信市局高精尖的专业设备和技术科同事们的DNA鉴定技术，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再查一次是最好的选择。
“辛苦了。”
“应该的。”
江檀起身立刻朝着微量物证实验室走去。
徐艺的尸体被运送回市局的时候，体内残留的精液就已经进行提取搜集了。
实验室内也还有残留下来的样本。
“小赵，先前那份精液DNA样本再做一次检测，我亲自来。”江檀换好装备进入实验室，一扫先前还有些疲倦的模样。
小赵是实验室里的技术民警。
因为市局的安排，微量物证实验室也归属在法医中心下辖，由江檀这位一级警司警衔的法医中心主任统一管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周延一个人站在法医中心的窗边，等待着江檀的检查结果。
天色也彻底暗了下去，透过窗户望向天空，乌云蔽月，一片阴沉。
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延听出这是江檀的步伐，回头看向门口。
江檀正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走来：“检测结果出来了，死者徐艺体内只有王泰一个人的精液DNA，确认无误。”
听见“确认无误”四个字。
周延接过报告也懒得再打开翻看了，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你不看看？”
“没必要，江法医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呵。”
江檀随口轻笑了一声，继续补充道：“不过先前检查的时候忽略了一些东西。”
“嗯？”
“死者下体残留物中除了王泰的精液外，还有一些甘油、丙二醇成分。”
“镇痛类药物？”
周延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仿佛脑海中一直紧绷的一根弦又被拨动了一下。
江檀目光怪异地看着周延，有些无语地解释道：“甘油可以保湿润滑，一般出现在避孕套上。”
周延表情一僵，一时间有些词穷。
江檀也没有理会周延的异状，继续开口道：“我能给出的分析是，死者生前和王泰发生过性关系，且两人并没有采取安全措施。”
“之后死者和凶手相遇，遭到侵犯，侵犯过程中凶手使用了安全措施未能留下DNA证据。”
周延回过神来，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江檀的分析。
“周队，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
“那我先走了。”
“我和食堂说了一声，让她们留了饭菜，你一会儿可以直接过去。”
江檀没有回应，一个人离开了法医中心。
机关单位的食堂用餐时间往往是有规定的，但也不排除有开小灶的情况出现。
普通民警或许资历不够。
但周延这位刑警队长亲自开口，向食堂要一份小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檀来到食堂点了一份小炒肉，在空旷的食堂里随意地寻了一处位置坐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晚餐。
她其实清楚深夜吃东西不好。
可架不住职业经常加班的特殊性，久而久之夜宵也就习以为常了。
简单地吃了一些。
江檀起身便准备离开，打算趁着还没有太晚，回家洗漱一下舒舒服服地躺床上休息。
解剖台又冷又硬，终究是比不上自家的床。
刚走出单位食堂。
江檀又顿住了脚步，以她对周延的了解，对方得到报告后肯定还在继续加班，估计也没什么吃饭的时间了。
“送饭”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江檀吓了一跳，赶紧打消这个离谱的念头，只是想到食堂单独开的小灶一时间又陷入了犹豫。
这次小灶本就是周延安排的。
上次自己生病也是对方送自己去的医院，也算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江檀犹豫了一下，还是让食堂再打包了一份饭菜。
自己只是作为普通同事，顺手帮刑警队打包一份饭菜而已，佳佳也经常给自己打包早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檀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迈步走向的刑侦大楼：就当是还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