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局哪里会知道宋厌去哪儿了?

    “宋厌说有点私事要处理,请事假,我不好深问啊。”

    傅程训只好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出去找。

    打宋厌的电话,一直是占线中。

    他开着车,急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

    宋厌接到的是,是程筝的电话。

    程筝欣喜地告诉她,这一片老旧危楼,政_府和开发商终于谈妥了。有希望拆。

    宋厌干笑着回应着,程筝以为她要去上班,让她抽空和阿训回趟家,细说。

    这个家,自然指的是傅家。

    程筝现在更多的是把宋厌当她的儿媳妇看待。

    其实宋厌出门时,就听邻居们聚在一起议论了。

    怪不得……

    原来是要拆迁了。

    怪不得。

    她拿着夏夏的身份证,和能证明她们母女关系的证件来到房管所,请工作人员帮她查询。

    本来要证明母女身份,还得要社区,警局的一些证明才行。

    但由于宋厌来的时候早,没什么人。

    所以工作人员就好心帮她查了。

    “你母亲名下没有任何房产。”

    宋厌闻言,手一紧。

    “确定吗?”

    她抱着一丝希望解释道:

    “我们家有一套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这个房子应该是我母亲买的,不然房主怎么会让我们住二十多年不过问呢?”

    人的悲喜不能相通,工作人员没什么情绪地重复一遍:

    “我这边帮你查了,全国联网的信息,目前你母亲名下没有任何房产。”

    宋厌忍着心里的悲郁之气,咬咬牙,离开了房管所。

    北城的晚秋干冷,地上落满黄色的树叶,被风一卷,形成一个个漩涡游走在石砖上。

    她一步步地沿着马路边,漫无目的地前行。

    她双眼干涩发热,前方充斥着迷茫。

    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血亲都没有。

    房子也快要没了。

    她内心悲凉。

    因为她不知道,以后该去哪里?

    人总要有家,可是她没有。

    家,和房子,都没有。

    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果然是原房主。

    她无奈地接起来。

    “喂?你想明白没有?我告诉你,你不用耍赖,这个房子的房产证是我的名字,它就是我的房子!我有本在手,到哪里都一告一个准!”

    宋厌头疼,平静地问:

    “当初我妈一定给你钱了吧?你们怎么约定的……”

    “你妈是给了我一点房租,但并不是买房,我也没有卖!”

    “给了你多少钱?一定不少吧?不然怎么二十多年你都不来找,一听要拆迁了,来找了?”

    据她所知,当初宋家给了夏夏一些钱,这个房子又不值钱,肯定不是他说的这样。

    “哼!你不要强词夺理,有能耐让你妈来跟我对峙啊!我知道你是警察,你要是敢侵占我的房产,我就去警局闹!我去法院告你!还要告你们单位!”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在跟你好好说这件事。”

    “有什么好说的?一个礼拜!给你一个礼拜搬出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是不搬走,我就去你警局找你领导!”

    “你……”

    那边挂了电话。

    宋厌虽然愁闷,但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自然谁有房产证所有权。

    现在维权多难啊,就算闹到法院,多半也是判给对方的。

    但她并没有彻底放弃,而是去了律师事务所咨询。

    “……我记得好像实际控制权可以先于所有权,有这回事吗?”

    律师摇头,耐心地解答:

    “房产当然跟其他物品不一样,就连跟车子的权属划分都是不一样的。房产具有排他性,简单来说就是所有权人可以排除一切他人对房产行使权力的干扰。”

    “并且,房屋所有权是最完全的物权,也就是所有权人具有对其一切权力的行使。”

    宋厌心都凉了,无力地说:

    “也就是说,对于这个房子,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对吧?”

    “是的。”

    宋厌搓了搓脸,又道:

    “他非要说是租给我们家的,那买卖不破租赁啊。”

    律师问:

    “您有租赁合同吗?有约定租赁到期日吗?而且您说了,是要拆迁,

    这跟普通的买卖不一样,不适用于买卖不破租赁这一条。”

    “那我就必须要搬走,是吧?”

    “根据现有的情况,您如果坚持不搬,没有太大意义。”

    ……

    宋厌失魂落魄地回到警队,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攥紧手,一下子撞进结实熟悉的怀抱!

    “你去哪儿了,一大早就不见人!”

    宋厌鼻息间全是他冷冽的味道,有气无力地答道:

    “去问点事。”

    “什么事?”

    “……”什么事,她没有家了。

    哎。

    她退出他的怀抱,进去上班。

    傅程训在楼下给郑局打电话,让他务必把人看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

    宋厌换上警服,抛却一切烦恼,埋头啃案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喘口气。

    快要下班时,队里一阵骚动。

    原来,是滇南那边出事了。

    滇南边境,禁D力度前所未有得加大,牺牲自然也加倍。

    “滇南不仅是有D品的问题,更棘手的是,那些边陲小国利用D品制造动荡,煽动内乱。听说,现在全国都要抽调警力过去支援。”

    宋厌听见了,不由蹙眉。

    滇南,现在这么乱了?

    办公室里讨论得欢,宋厌在自己的座位上,突然发现邮箱里,有一封来自母校的邮件。

    ……

    下班时,傅程训在门口接她。

    宋厌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见到他,却主动打了招呼:

    “你不忙吗?等多久了?”

    傅程训惊讶于她的态度,不过,他更着急她遇到什么事了。

    “走吧,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再回家。”

    宋厌的小手被他握住,带着她上了车。

    她没有挣扎和反抗,默默跟着他,坐好。

    傅程训启动车子,握着方向盘行驶。

    他戴着昂贵的腕表,手背白皙,十指修长。

    这双手想做什么都能做到。

    他可以制服身为警察的她。

    他可以白手起家,刚踏入社会就开了那么大的公司。

    他可以学做菜,做家务,脑子灵活,手也巧,原本不擅长的也能做得那么像样儿。

    “怎么了?看你男人帅是不是?”

    宋厌舔舔樱唇,笑笑,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傅程训带着她吃过饭后,载她回家,一进门就去给她冲营养粉让她喝。

    宋厌喝光了,对他说:

    “好了,你回去吧,我家又小又简陋,你待这儿遭什么罪?回你家住大房子多好。”

    傅程训贴近她。

    宋厌往后退,却被他环住腰,往他身上压。

    他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嗓音磁性:

    “我老婆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有你在的地方全是好的,我不嫌简陋。”

    “若是你觉得简陋,我们就一点点把它改造成你喜欢的样子。”

    宋厌听了他的话,攥紧手指,闷闷地偏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