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来得匆忙,连警服都没换,给人压迫感的深沉颜色,加上脸上一片严肃,让人顿感紧张。

    佣人们见此,连声都不敢发出了。

    她快步走进厅,故意用肚子撞了下墙边的立柜角。

    “小心!”

    “厌厌!”

    果然,程筝和傅程训都十分紧张。

    傅程训三两步跑过来,抱住她,大掌覆上她的小腹,急切地问:

    “疼不疼?难不难受?”

    果然……宋厌咬着牙推开他。

    “厌厌……”程筝靠近,揽住宋厌的肩膀,担忧和焦急一点都不比傅程训少。

    “厌厌,你现在身体娇贵呢,事事都要小心。刚刚撞那一下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啊?跟我说?”

    “就是,说话!”

    宋厌被傅程训和程筝两面夹击,俩人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盯着她的肚子,又摸又揉的。

    她一阵羞恼,再次打开傅程训的手,用肩膀把他撞到一边。

    “厌厌!”

    宋厌狠狠瞪他一眼,怒道:

    “你跑我什么单位瞎说什么去了!”

    傅程训没有在意她的冷漠,答道: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再做那么危险的工作。我今天还想着去接你回来呢,结果你就来了。正好,你就住在家里,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

    “傅程训!”

    程筝听着俩孩子的话,再看厌厌这么生气,零星猜到了什么。

    她问道:

    “阿训,你做什么了,惹厌厌这么生气?”

    “妈,我没干什么,就是……”

    宋厌心头燃着一股一股的火焰。

    她委屈地控诉道:

    “夫人,他在我出任务的时候,跑到我们单位跟我所有的领导说我怀孕了,我们领导都找我谈话了,说,说给我放假。”

    傅程训默默听着,脸上一丝悔过都没有。

    程筝责怪地看儿子一眼。

    厌厌跟她一样,对自己的事业也看重;她身为警察,也非常有责任心。

    她儿子怎么跟他爹一样,一门心思不让她们上班呢?这不对。

    再说了,这事儿没经过厌厌同意就宣扬出去,厌厌脸皮字薄,当然会生气了。

    “阿训,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傅程训心里紧张宋厌和孩子,但他不想让宋厌生气,于是点头。

    可还是忍不住去摸她的肚子。

    宋厌用手里的警帽砸开他的手。

    程筝在两个孩子中间调和:

    “好了,厌厌,别生阿训的气了,他下次不会了。不过你别嫌我磨叨,你现在的身子确实要小心,这也是为你自己好,知道吗?”

    “就是,妈的话你总该要听……”

    宋厌小脸儿通红,百口莫辩,无奈地打断他们:

    “夫人,我没怀孕!没有!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不论怎么样,我会告诉您的。”

    “可是厌厌……”

    傅程训这时一把抓住宋厌的手,哄道:

    “你别说气话,也不要害怕,有了孩子我会负责的,我会对你好的。”

    程筝也温柔地劝着:

    “是啊厌厌,我们都会照顾好你的,我们所有人都很期盼你和阿训的宝宝呢,你不要担心……”

    宋厌的脸都熟透了,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当了二十几年的清白姑娘,就跟傅程训有了那么一次,什么有了,生孩子这种话题,她觉得离她很遥远呢。

    而且,她还是未婚。

    她硬着头皮说:

    “夫人,我真的没有!我现在来着例假,我怀没怀孕,我还不知道吗?”

    傅程训错愕。

    程筝疑惑地问:

    “可是厌厌,正常你不是应该前几天……”

    “我忙于案子,内分泌失调了……”

    宋厌说着,干脆拉着程筝去了洗手间。

    反正程筝对她来说像母亲一样。

    可傅程训竟也要跟着进去。

    宋厌一瞪眼。

    程筝伸手把他推开,关上了门。

    等她们出来后,程筝不忍心地看了看儿子。

    傅程训面色凝重,不想相信,还带着几分赌气。

    他冲进洗手间,见纸篓里有换下来的卫生巾。

    那片血红的颜色刺痛他的双眼,连日的激动和兴奋在此刻彻底被冷水浇灭。

    这可是他从带着宋厌从山里回来的一个月里,最期盼的事。

    此刻,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了,脚步都有些不稳。

    宋厌自证“清白”后,立马要离开。

    “傅程训,你别再去我们单位乱说了。”

    她说完,朝外走。

    看见沙发上那些婴幼儿用品,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几分沉重。

    “厌厌,你别生阿训的气……”

    程筝追出去,安抚了许久。

    宋厌不想让程筝难做,便没有固执地气下去。

    等送走宋厌,程筝一进去,看见她儿子颓然地靠坐在沙发上,头朝后仰,脸上盖着那个小巧的婴儿帽。

    她心一疼。

    阿训该是很难过吧。

    做爸爸的梦碎了。

    她坐过去按着傅程训的肩膀,轻声说:

    “阿训,你们还年轻呢,现在的情侣啊,新婚夫妻啊,都要先过两年二人世界呢。你不知道,有了孩子,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老天这是想给你和厌厌一些二人的空间。”

    “再说了,你比厌厌大四岁,厌厌还年轻呢,刚参加工作,她肯定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儿子,妈还是觉得吧,用孩子绑住厌厌,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对厌厌也不公平。我们还是得让厌厌心甘情愿地嫁进门……”

    傅程训闷闷的声音从婴儿帽下传来——

    “妈,我不是想绑住她,我是真的想要她给我生的宝宝。”

    程筝替儿子心酸。

    是啊,儿子快二十八了,又一向有责任感,想做爸爸不难理解。

    哎……她情绪也不高起来。

    可这母子俩在犯愁,有人可兴奋着呢。

    傅砚洲忙了一整天,想着儿子去找儿媳妇了,他回家跟程筝可以腻一腻。

    可没想到,火急火燎地回到家,却见儿子和妻子坐在沙发上,不知在做什么。

    他的脸沉了沉。

    走过去一看,拿起那些小衣服,他不禁嗤笑道:

    “都不知道男孩儿女孩儿呢,这么快就准备上了?”

    傅程训的躯体一顿。

    程筝一下子站起来,砸了傅砚洲一下。

    “闭嘴。”

    傅砚洲懵了,委屈道:

    “怎么了?宋厌有了傅家的骨肉,我也高兴啊。上午跟爸通话,我跟爸说了,爸都乐坏了……”

    “哎呀,闭嘴!”

    这时,傅程训起身上楼。

    傅砚洲皱眉,疑惑道:

    “阿训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程筝叹口气:

    “我们快点帮阿训把厌厌娶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