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听见这道声音，脚步一顿。
而后，恍若未闻，直接直直地朝前走了。
有力的皮鞋声小跑着靠近。
傅程训拉住宋厌的胳膊，把她往车上带。
宋厌不声不语地挣脱，远离。
傅程训追上她，从后环住她的腰，声音落在她耳边：
“还生气呢？不气了行吗？”
说着，还亲了亲她的侧脸。
宋厌急了，用力掰他的手！
“你别这样，我们单位门口有人执勤，还有便衣，而且全是摄像头！”
傅程训贪恋与她的耳鬓厮磨，不以为然：
“怎么了，警察就不能谈恋爱了？你都已经下班了，又没穿警服。你是我媳妇儿。”
“我不是……放手！”
傅程训的双臂却越发收紧，宋厌听出了他的不悦：
“我不放，你就是我媳妇儿，我是你男人。”
“先，上车说。”
宋厌咬牙。
警局门口的同事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还好夜色深，他们应该是看不清的。
傅程训这次倒是很好说话，松开宋厌的腰，握紧她的手，上了车。
车门关上，中控落锁。
傅程训勾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想握住宋厌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
见她脸色冷冰冰的，他长指伸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
宋厌用手拨开他的手。
“那天的事，哄了好几天了，不能再气了吧？”
宋厌眼尾一白，没有吱声。
傅程训瞄着她，脸上满是耐心和宠溺。
他喃喃道：
“这么多年了才知道，原来你性子这么犟，一点都不好哄，你只愿意对你在乎的人宽容。”
宋厌心头一震，被他这句话激得像是小猫炸毛一般，蹙着眉一下子翻转身子面向他，带着火气控诉道：
“是我脾气不好还是你做得过分了？那是家女装店，而且去试衣服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又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
傅程训无奈道：
“谁说你是随便的女人了？”
“试衣间就那么几个，人们都看见我进去了，你还进去，人家又不瞎。你没看见之前新闻上曝光一对情侣在试衣间里那个，都被人肉了？”
傅程训被她逗笑了，摸摸她的脸蛋儿：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让别人看你换衣服？还有我们俩在一起的画面？”
“夫人和懿儿肯定也知道了，不然她们不会去休息区等的。”
傅程训听她找这些借口，不过都是在跟他撇清关系而已。
他的脸色渐沉，耐心也一点一点耗尽。
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她们看见又怎么样？宋厌，我说了，现在全北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
“我实话告诉你，我也跟妈坦白了，我们在山里有过房事，已经定下终身了。”
宋厌睁大眼睛，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她颤声道：
“你……你疯了？”
“我没疯！”
傅程训语气加重，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亲。
他眼中的炙热和强烈的占有欲让宋厌有些畏惧。
“厌厌，我们结婚吧，我一天都等不了了，你别再折磨我了行吗？”
宋厌被他话中的恳求扰得心神动荡。
她烦躁地用力抽出手，瞥过头，闷闷地说了两个字：
“不嫁。”
“宋厌！”
车内，响起傅程训的低吼！
他温热的大掌握住她的肩头，把她按向自己！
“你已是我的人，不嫁给我，还想嫁谁？你问问我允许吗？傅家允许吗？”
宋厌眯起眼，轻讽道：
“我说了，我对夫人好，是因为夫人对我好，跟你和你们傅家没有关系。不用为了药的事，勉为其难地接受我。”
“谁勉为其难了？我们家是真心要求娶你的！”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或许不全是因为药的事，但主要原因，还是药。是因为我拼了命去找药，你们家的人感激、感动，所以愿意让我进门了，觉得我能配得上你了。”
“可是我说了，我去给夫人找药是因为我想让夫人健健康康的，不是为了要让你们家人对我有所改观的！我不是为了嫁给你傅程训的！我是不好，但我没有那么贱！”
“厌厌！”
傅程训想阻止她说下去，他不愿意听她贬低自己，也不敢直视她揭开的这层遮羞布！
宋厌却想一下子跟他说明白了。
“你们都不喜欢我妈，我知道，很多人都因为我妈看不起我。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为难、我有多尴尬、我有多难受，我又不是块木头。以前那么看不起我，那么贬低我，那么拼命撺掇你娶别的女人，现在我做了件大好事，就愿意接纳我了？”
“那时间长了，这件事淡了，又看我不顺眼呢？”
傅程训呼吸越来越沉重，急促。
他凝着她，保证道：
“不会的，我们家的人都会尊重你的。”
宋厌疲惫地摇摇头：
“我不敢保证我妈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她是一个可恨的女人，但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在一生的经历，确实让人唏嘘。我作为一个人，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下，谁让她生了我呢？那无异于逼她去死。”
“宋厌！你这样一位拒绝我，不是逼我去死吗？”
“你会吗？我们都是理性的人，你也差点就娶了别人。你陪她参加单身派对，陪她试婚纱，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去迎娶她，在你们所有的亲人朋友面前，要跟她举行嫁娶的仪式。”
傅程训此时哑口无言，喉咙被什么卡住般窒息。
宋厌摊摊手：
“其实很多事经历过，就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她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录制那个视频呢？
本来当时，她觉得她一定能从吞龙岘回来。
但接了懿儿的那个电话后，她的意志却出现了裂痕。
她有些消极了。
她感觉到了恐惧。
她想，她或许会在吞龙岘里面放弃。
所以，她录制了视频，交代她的去向和后事。
她那个时候心碎地想：这个男人，真要命啊。
可是现在，她也活得好好的。
唯一的变化就是，她打从心眼里不愿意靠近他了。
她说完，如释重负。
“开门，我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