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保安大叔好心要抱起宋厌,程筝疯了般大喊:

    “别抱!别抱!别碰她!打120,帮我打120!”

    保安大叔被她喊得不敢动宋厌。

    程筝匆匆跑下去,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

    看清宋厌的小身体软软地躺在地上,鲜血不断蜿蜒流淌。

    程筝失去最后一丝力气,跪在宋厌身边,脱下衣服小心按住她头上的伤口止血。

    宋厌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细缝。

    “夫人……夫……人……”

    声音微弱,一边唤着,一边想要抬起手。

    可她一张口,血就从嘴里呛出来。

    程筝这一刻要崩溃了。

    “厌厌不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不说话啊……不说……”

    她身体颤抖,哽咽住了。

    幸好医院就在附近,救护车马上便来了。

    医生见到伤者的情况,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动她,小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肋骨损伤,一但抱起来,很容易扎进内脏,到时候谁都救不了……”

    程筝看着失去生气的宋厌,抓紧医生的袖子恳求道: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她,求求了……”

    ——

    傅程训永远都不了,在宋厌满三岁生日那天,家里认真为她准备了生日party,他放学回家也要为宋厌庆生。

    但那天他到家后,并没有热闹的party和欢声笑语。

    宋厌也不见了,懿儿在家里一直哭,夜里总吓醒,李阿姨和育儿嫂朝夕哄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而他妈妈,在第二天一身是血地回来,看着家里的生日布置和那个三层大蛋糕,泣不成声。

    他好想弄清楚,宋厌去哪儿了。

    马上,他知道了。

    妈妈身上的血,都是宋厌的。

    有歹徒想要绑架懿儿,宋厌说,她是懿儿,被歹徒从楼上扔下去了。

    宋厌肝脏破裂、肋骨也折了三根。

    宋厌的生母知道后,歇斯底里地闹开了,要把宋厌带回家。

    但事情很快就被他爸爸摆平了。

    他还知道,他爸爸查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是他姑姑和一个当—官的。

    他爸爸出手,让那个官—员落马坐了牢。

    而他姑姑,趁乱跑了,被一个叫“雷奕泽”的人救走了。

    没过几天,雷奕泽因为他姑姑给别人做二奶、还怀了那个人的孩子,气急败坏之下把他姑姑打到流产大出血。

    再后来,他姑姑摘了子宫保命,被他爸爸送到国外他奶奶那里去了。

    而雷奕泽,也再次被他爸爸弄到监狱里,判了无期。

    ……

    傅程训对那些人的事都不感兴趣。

    唯有宋厌。

    宋厌好不容易保下一条命,修养了半年才恢复健康。

    到现在,宋厌已经来他们家五年了。

    他总觉得,她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

    唐多宝退休了,程筝已经正式荣升为新闻频道的一把手。

    她下班回到家,问道:

    “阿训、厌厌和懿儿还没回来吗?”

    陈妈摇头:

    “没呢,应该快了。”

    正说着,外面有车子开进来。

    懿儿背着书包,一个人不大高兴地走进来。

    程筝见了,看看后进来的阿训和宋厌,问懿儿:

    “今天学什么啦?”

    懿儿嘟着嘴闷闷不乐地答道:

    “生字,单词。”

    “哦?什么单词啊?”

    “苹果,apple;香蕉,不那那。”

    程筝觉得好笑,捏捏她的嘴:

    “老师有没有教小鸭子是什么?”

    懿儿不乐意地捂住自己的嘴:

    “妈妈你也欺负我。”

    程筝蹲下,耐心地问:

    “那谁还欺负你了呢?”

    宋厌想要说什么,傅程训按住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出声。

    程筝这种官司已经断了很多桩了,几乎都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懿儿很委屈地答道:

    “哥哥……哥哥欺负我。”

    “啊?哥哥怎么欺负你了?”

    懿儿瞪了傅程训一眼,解释道:

    “今天哥哥班里手工课,做了一朵金箔玫瑰花,他给宋厌了,都不给我。”

    程筝瞄了眼阿训和宋厌,嘴角忍不住扬起。

    她这个老母亲也是很八卦的。

    她安慰道:

    “那哥哥只做了一朵呀,下次哥哥再做一朵给你。”

    “啊……哥哥偏心,他就是偏心。”

    宋厌走过来,用校服袖子轻柔地给懿儿擦眼泪。

    她把手中精致的金色玫瑰给懿儿,哄道:

    “懿儿,我说了,是你哥哥让我拿给你的。”

    懿儿的心智虽然比同年龄的宋厌发育得迟缓,不如宋厌懂事。

    但几年前她不理解的事,现在早已明白了。

    宋厌替她挡过灾,受了很严重的伤,到现在还时不时地咳嗽,身体很弱,就连不太喜欢宋厌的爸爸都说,宋厌是她的恩人。

    这几年,她也把宋厌当成了姐姐,习惯跟她生活在一起。

    所以,每次她都会说是哥哥欺负她,没有带上宋厌。

    “我又不傻,再说,哥哥承认了就是给你的,他偏心。”

    这时,傅程训淡淡的声音响起:

    “上次做的小狐狸给你了,这次轮到宋厌了。”

    程筝一听这合理的解释,立马拍板“审判”:

    “就是,那哥哥做的没错,这样很公平。等哥哥下次做手工课就会给你了,你也不准贪心哦。”

    傅程懿就知道,妈妈和哥哥一样,都向着宋厌。

    哼……她背着小书包上楼去了。

    宋厌冲程筝笑笑,没说什么,追着懿儿去了她的房间。

    程筝看着小姐妹俩的背影,既欣慰懿儿在慢慢变得越来越好,不像小时候那样欺负宋厌,抢宋厌的东西。

    但她也心疼宋厌隐忍的性格,从来都不多话,只有默默去做。

    就像现在,她一定是去哄懿儿了。

    她转头看向儿子,笑着走过去摸摸他的后脑勺。

    儿子带着他爹的优质基因,虽然才六年级,但已经到她肩膀了,等上了初中估计就要跟她一样高了。

    他身型清瘦纤长,穿着私立学校的衬衫西装校服,已然一个小绅士贵公子。

    傅程训开口说:

    “妈妈,那个花,是我想给宋厌的。”

    程筝笑出声,又立马收声。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脸皮薄着呢。

    更何况她儿子除了脸皮薄,还很严肃。

    她一本正经地点头:

    “嗯,玫瑰花呢,为什么要给妹妹?给厌厌,很好啊,是不是?”

    傅程训跟她汇报完,上楼去做功课了。

    程筝眼尖地发现,她儿子耳朵红了……

    ……

    宋厌和傅程懿在同一个班,跟傅程训是同一所私立贵族学校,有小、初、高三部。

    傅程懿跟宋厌别扭了几天,宋厌一直耐心守在她身边。

    其实,傅程懿并不排斥宋厌围着她转,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就在程筝觉得傅程懿别扭得过了头,宋厌像个受气包一样,准备教育女儿时,懿儿却突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