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步熟悉全新的视野后,我慢慢地窥见到了所在位置周围的全貌。
我正身处一个类似于胶囊舱的舱内,密密麻麻的管子从舱壁延伸出来附着在我的身上,就像在高塔那时,见到李齐佑被空间心脏包裹住的那般场景。
只是这里的情况要比那时好上很多,虽然能量被抽走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完全丧命。
此时再往外望去,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极为巨大的密闭空间内,以一个金属矮柱为圆心,自中心点开始周围一圈皆是类似于我所处的胶囊舱,像个大圆盘似的,每一个胶囊舱里都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同样插着管子。
而那矮柱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舱室,那里面正漂浮着一位双目紧闭,面色痛苦的长发少女,她周身浮动着一个个微小的气泡,浑身上下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子,管子一直延伸到正下方的一个白色装置里。
她紧紧地蜷缩着身体,就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腹中胎儿。
但由于视力的问题,我分不清她的发色,也不能判断她是否就是那位已经“死去”的花花。
此时此刻,我对于诺亚修建这些东西,包括那个能源空间心脏,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同时又有了一点点猜测。
所幸的是,这个密闭空间里没有巡逻人员,但我并不清楚这里是否有监控摄像头一类的东西,于是我发动了“隐身”的技能,将乌鸦玩偶从背包里召唤出来。
“能否暂时干扰这里摄像头一类的电子设备?”我轻声问道。
在我眼中只剩下线条的乌鸦玩偶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喙微微张了张,线条变的扭曲起来,看起来像在笑:“眼睛瞎了!嘻嘻!”
我无语地抓着它的翅膀,默认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这几天我算是发现了,它虽然嘴贱,但在关键事情上还是挺靠谱的。
我保持着隐身的状态,扯开连在身上的管子。
随着身上管子的脱落,能量不再被剥离,我的力气也逐渐回归了身体。
身前的阻隔是一个半圆柱状的玻璃罩,我尝试地拍了拍玻璃罩,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
与图书馆的禁区封锁波动如出一辙,我唤出“虚言”一剑刺穿了面前的玻璃,但它恢复的很快,始终不能形成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裂口。
我将目光放在仪器的两侧,伸手敲了敲,发现是普通的金属制造而成的,但当我思考破开旁边的金属脱逃时,那道柔和的女声再度出现了。
“你好??初次见面,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猛地转头,望向上方悬挂的舱室,但那名少女的嘴并没有预想中的开合,那道声音就如同我和李齐佑之间的联系一般,直接传递到了我的脑海。
“花花?”
“是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她的声音从原本的磕磕绊绊逐渐连贯起来,“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有简要地告诉你重要的事情。”
“我叫‘花花’,全名‘时花’,是斯诺克大人‘座下第一神使’,当年大人与诺亚神战,将世界一分为二,所有的神使都被留在了这座城市中,大人战败,神使们惨遭诺亚屠杀,因此,一部分神使选择了背叛,加入诺亚一方阵营,而剩下不肯归降的神使们及其他们的后代,则被诺亚抹去所有记忆,成为了这个世界里的第一批‘残缺人’。”
“诺亚夺了斯诺克大人的神格,还想夺得这个世界,但世界转让需要原创世神明的亲口同意,否则这个世界就会在创世神殒命的那一刻灰飞烟灭,大人为了保护我们,同意将世界转让,并与诺亚做了交易,允诺‘花花’百年安宁,因为这场交易,我成了唯一一位没有失去记忆的神使,因此大人将预言和徽章交到我的手里,并告知我祂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三个希望’,其中一个,就是我,还有一个,在这座城市的地底之下。”
我尽力地记忆着她说的所有信息,但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花花,你知道‘守护’和‘毁灭’是什么意思吗?”
“??这两个词很广义,如何理解全在你自己,”她轻声说道,“‘毁灭’也可以是‘守护’,‘守护’亦可是‘毁灭’。”
“这个世界??快要走到尽头了,诺亚作为一名新神,没有足够的神使为祂提供力量来支撑这个世界,于是祂通过某种仪式,夺取了‘残缺人’们的意志,让他们陷入脑死亡,并复制他们的身体和人格将他们投放到‘极昼之城’,来维持表面的平静,同时用他们的身躯来通过‘希望之光’给这个世界提供大量的能量,但最近,能量明显不够了,世界开始衰竭了。”
“百年已过,祂将我带走,抹去我的神智,将我关在这里,利用我的身躯为这座最大的‘希望之光’提供动力,‘她的声音逐渐变小,“我早已死去。”
“现在的我仅仅是一抹残留在徽章上的神智,只有你将它带来,靠近我的身躯,我才能借此与你对话。”
我安静地听着,问出了冷帅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冷帅说你明明有机会逃走的。”
花花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这个预言成功的机率非常非常小,但我永远地相信大人,即使是只有一点希望,我也要尝试,”她的声音透着温柔与坚定,“我想要守护大人所爱的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上所有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们。”
“万幸的是,你来了,”她继续道,“我成功了,我抓到了希望。”
背包里的徽章闪烁着的光芒变得不稳定起来,花花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面前的玻璃罩突然从两侧分开,我抓住机会,迅速地脱离了那个胶囊舱。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我好歹因此脱困了。
“你还可以向我提出最后一个问题,”花花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我想尽可能地帮助你。”
“‘另一个他‘,怎样才能找到,”我问道,“我现在,该去哪里?”
花花轻轻地笑了笑,像虚无缥缈的云雾那般轻柔:“过去,未来,我都看不到你,你,是‘唯一的’。”
“现在,带着剑,去往‘镜界’的交点,划破‘境界线’,完成你的任务吧。”
她的话音刚落,我突然感受到地面传来了巨大的震动,四周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右侧巨大的铁门微微颤动起来。
“警告,电力系统已被破坏!”
“警告,电力系统已被破坏!”
我警惕地看向铁门处,大门因为失去电力控制,被外部肆意飞舞的光芒彻底破坏。
周围一瞬间陷入了“无音区”。
是神恕公会的那些人。
但因为我目前依旧处在隐身状态,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在破坏大门之后,并未选择进入,反倒是去往其余区域继续破坏。
“??祝你好运。”
背包里的徽章彻底黯淡下来,那道女声彻底消散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望向头顶的舱室,少女的眉头舒缓开来,恬静的面容看着无比宁和,就像是睡着了。
沉默半晌,我挥动“虚言”,将那舱室刺穿出一个小洞,手中的记忆数据芯片被我送出,通过那带着裂纹的小空洞,被上扬的气泡轻轻地带到了少女的怀中。
“??”
[交换已完成]
我不再迟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