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能不能放她离开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她低声开口，“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事到如今我也很迷茫，对自己的身份，对这里的人……我不可能真像一个无事一身轻的十几岁的少年，说走就走，我也有羁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你为何要留在他身边？”
“我……”
“你若是愿意，明日我们就离开京城。”
她的心漏了一拍，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谢铭，你别胡说，这太荒唐了……”
“这是谢某的心意。”他的语气认真到令她心慌。“不，你看清楚了，我这具身体快到不惑之年了，已经生儿育女，且连孙女都有了，你怎么如此……”
他上前一步，“我不在乎，我以为你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江寒雪失笑，停在原地，抬头直视着他的目光。
“你太想当然了谢铭，我当然在意了，而且我并未对你动心。谢大人才气过人，应当找个门当户对的书香世家的小姐，琴瑟和鸣，才子佳人。”
他神情恍然，“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是。”
“……”他慢慢的低下头，满身忧伤。
“抛开别的，如今我的身份的的确确是你妹妹的婆婆。”她迅速回神，认真的道谢，“谢铭，我很感激你，在权贵争相拉拢之际，跑来拉了岳家一把。几个孩子都拜您为师了，一日为师……总之，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
“在我面前，你只当自己是岳老夫人？”他语气低落，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没想到你会对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动心，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对你很失望。或许你我之间的情谊只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是友人，而谢先生误会了这份情谊。”
半晌后，他微微点头。
“谢某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韵儿的亲事，还望你上点心，别让她失望了。她要嫁给骥儿，以后要喊我一声母亲，你明白吗？”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来到院子里，她却没看到岳荣臻的身影。
谢家长辈解释说，他去后面解手了，让她稍等一会。
果然，很快岳荣臻从屋后面出来，脸色平静。
“你们聊完了？”他边问边走下台阶，江寒雪并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嗯，我们走吧。”她提着一口气，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马车上，他们很少说话。
岳荣臻看出她的敷衍，便让她好好歇一会儿。
之后回到府上，江寒雪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其余人都在准备岳良骥的婚礼，她一点也没有想插手的心思，便将院子里的人打发去前院帮忙。“扣扣扣！”
岳良骥大喜之日的前一晚，江寒雪窝在软榻上看话本，听到有人敲门很是意外。
“进来。”她懒懒的应了一声。
“娘，你怎么不吃晚饭？”门从外面被推开，江寒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西红柿臊子面。
她不由放下话本，看到岳文翰将面放在桌上，小心的走了过来。
“我知道您爱吃六月柿，也知道你爱吃手擀面，这是我让厨子专门为您做的，您尝尝？”
“我待会儿吃，你去忙吧。”有人能来，她还是很开心的，起身走到桌前，想着吃一点也好。
短短的两三天，她发现自己瘦了不少，脸颊上的肉不像之前那么饱满。
“儿子不忙，家里有不少人都在张罗二弟的婚事，郭管家也很有能力，完全不用我操心。”
他小心的观察她的神情，“您不开心吗？”
“其实你可以不喊我娘，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是你们的母亲。”
她还是没忍住纠正，无视他眼中闪过的错愕和失落，“以后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分插手。”
“您是因为嫣儿吗？”
“还是如今的局面，让您很不喜欢？”
江寒雪看着岳文翰，心想这一年来也不是白忙活，至少他是真正关心她的。
“都有。”她直言不讳。
“所以您将自己的钱存在钱庄，是在为离开做打算吗？”
说到这儿，岳文翰眼眶发红，一手抓住她的衣袖，“娘，您真要抛下我们吗？”“不管法生大师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是就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你们的母亲，但这副身体是。”
她烦恼的揉了揉眉心，“若是能将身体还给你娘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片刻后，他起身，“不管怎么样，您始终都是我娘，这一年我们明明相处的挺好，你其实原本不讨厌做我们的母亲，是我们让您失望了。”
“面要坨了，您快点吃，儿子不打扰您了。”他轻声轻轻的离开，一个男子汉竟然悄悄红了眼眶。
岳荣臻看到他这副神情，便猜到她如今的心思很固执。
这让他有些心慌。
“我去看看，你去忙吧。”说着，他就要往里走。“等等。”
一向老实稳重，听话乖巧的大儿子，却看着他说出这番话。
“父亲，虽然您回来了，但是她现在真的不开心，她或许真的不是母亲，可她试着接纳这个家，是我们辜负了她。”
“所以父亲，您能不能试着放她离开？”
岳荣臻瞳孔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握紧掌心，像是珍贵的东西忽然要被人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