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车子连尾部都见不到了。
周野站了很久,看了很久。
直到天空飘了雪。
这个多雪的城市,时不时的就有一场或大或小的雪。
朦朦胧胧的,覆盖着整个城市的旷野。
周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对话框,未接来电,已接来电。
他通通丢进了黑名单。
离开的人,就需要这么消失掉。
只有这样戒断周期才会缩减到最短。
叮。
有动静,是老妈。
“儿子,都快过年了,今年想在林城还是在天河市过?”
周野无所谓。
他就剩老妈一个直系亲属。
她在哪,哪就是家。
加上姑妈习惯留在天河市。
周野很快回应:“在天河好了,等我忙完拆迁的事就去看你。”
“啊,不是说拍完戏就来?”
“王书记让我赚了不少钱,想看看年前能不能把他的事处理干净。恰好过年都会回家,动员工作比较好做,年轻人的观念要比老人开放。”
“那楠楠怎么办?她肯定要留林城过年吧。”
“她要出国,我俩刚刚分手。”
于蓁愣了下:“又分?”
周野:“你也知道我性格,碰到对脾气的很好处,不对脾气的在我身边天天能气死。她提的分手,不是开玩笑,我也确实有很多地方不擅长照顾她情绪。”
于蓁眉头蹙了半晌:“因为拍戏?”
“只是其中一个因素。”
“唉。”
于蓁叹了口气,没再回语音过来。
裴思宁叩响了门:“崽崽,今天下雪,正适合补戏,早点拍完咱们也早点结束。”
周野过去打开门。
裴思宁嗅到了烟味儿,从他脸上也看出些反常。
再结合方楠大早上拎着行李离开。
裴思宁犹豫了下:“你俩……”
周野没回应,转身取了件外套,带上门跟她并肩:“别操心我俩的事,先做正事。”
裴思宁有些不安,还想问,忍住了。
周野这会状态确实适合最后那段彩蛋的前期情绪,就不知后续能不能顺利调整回来。
弄好头发,换好衣服。
周野戴着头盔坐在机车上做好了准备。
导演提醒下,他慢悠悠启动了机车。
并没人要求他速度,现在的技术通过剪辑PS足以乱真。
但最后的剧情了。
周野在剧组人员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还是开到了五六十码。
行驶的正平稳。
一颗不显眼的石头映入了周野头盔里被风雪遮掩的视线。
他娴熟的转弯避开。
刚有动作,车身就因为地面的雪整个失控了。
他想控制住,无能为力。
一众惊呼声中,周野丢开对机车的掌控,在摔倒之前先跳了出去,被惯性带的连续滚了好几圈。
吱呀!
与此同时跟拍的车子也迅速的急刹。
路上留下一道道的刹车印。
裴思宁等人着急跑来,迅速想过去扶起来周野。
周野摆摆手,在地上缓了会儿,摘掉了已经被磨损的头盔。
出于镜头需要,他只戴着头盔。
护膝护肘都没佩戴。
好在穿的还算厚实,机车速度也只有几十码。
裴思宁急切把他搀扶了起来,转身大喊:“医务人员,医务人员……”
其他人也纷纷关心,紧张。
戏不拍都没问题,人出一点事问题就大了。
周城的老板,点金的太子爷。
“没事,我没事。”
裴思宁帮他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碎雪:“不拍了,等会先让医务人员处理一下,咱们去医院。”她当机立断,吩咐剧组收工,宣布拍摄全部完成。
遗憾收场,不再有彩蛋。
周野拗不过她,只好在她陪同下去医院检查了一遍。
裴思宁得知确实只是有几处不严重的擦伤后才彻底舒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让你最多开二三十码就行,非不听话……”
周野笑看着她满脸担心责备。
忽觉那种重逢后的距离感又少了几分。
他宁姐永远都是他宁姐。
任何时候都以他为重。
现在是,儿时也是。
周野四五岁的事还能记起来许多。
她所有凶巴巴,满脸要揍他的表情,核心全是为他好。
离开医生办公室,周野到走廊打开了窗户。
白茫茫的世界。
周野笑道:“还记得林城那年下的雪不?”
裴思宁努力回忆,古怪:“你三岁半那年?”
周野:“记不真切年龄,只记得住,永生的难忘那种场景。好像有我爸,有我妈,有你,有我姑妈,还有我大娘在一块看电视。看的什么忘了,落地窗外就下着大雪,家里暖烘烘的。”
裴思宁:“你记事这么早?”
“就记着这一件。”
裴思宁:“那是除夕夜,在你家聚餐。我爸有事出门处理工作,一块看的春晚。”她眼神恍了恍:“时间真是最残忍的,走着走着,人就散了。三十多岁多遥远啊,那会我爸妈,成江叔叔跟蓁姨也都只是三十几岁,但今年我都也有三十岁了。”
她稳了稳:“崽崽,是因为拍戏方楠不支持,你俩闹矛盾了么?”
周野摇头:“拍戏是表象,主要是性格在一块挺难。她说分手,我同意了。”
裴思宁心口发闷。
周野攥了攥她柔荑:“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她是我跟她,跟你是跟你。我永远不会因为别人毫无道理的去迁怒我宁姐,你有负担,是想让我也有负担。”
裴思宁静了几秒:“今天就一块去天河市看看蓁姨吧。”
周野:“我得先回一趟林城,跟我妈打过招呼。”
“那行,我自己去,闲了去林城找你玩。顺便,周城有别墅区对不?建好给我留一栋,我想买。”
周野:“看上哪就说,留十栋也没关系,我大爷跟我大娘捐了三十亿给周城。再说你住哪,哪儿曝光度档次都连提几档,广告费不用付,还找你要房钱啊!”
裴思宁不在这种琐事上与他较真:“你身体确定不用再多歇一天。”
“医生都说再来晚一会儿伤口都愈合了。”
裴思宁笑了笑:“几点回,我给你订票。”
“听你的。”
裴思宁:“那就晚一会儿,订下午四点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