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过去,年止寒依旧没有等到瑞雪出来,他眼神呆愣的站在内圈的边缘,有许多次他都打算进去,可瑞雪手腕的铃铛没有传递任何危险信息。
而就在今天,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他有所准备的警惕着,在第七天晚,发现有些记忆开始空白后的他闯了进去。
在进去的一瞬间,他的记忆抹除了一个人,他不记得,抹除后的记忆变得不合理。
他忘记了走进来的理由,但手中紧握着的符纸写下三字:寻瑞雪。
“我要找到你吗?”年止寒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符纸,他感觉到胸口似乎有东西,伸手从胸口拿出一叠符纸,按照符纸背面的方形和数字提示符纸拼凑在一起,是一张画像。
一张女子的画像,女子带着疲倦的浅笑,憔悴神色中透露着一股狠劲。
年止寒仔细看着画像上的墨痕,感知上面的灵力,确实为他亲自所画。
一阵风吹来,符纸四散飞走,化为尘埃。
“刻意抹除吗?”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破败的废墟。
他往深处走去,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暂停般一动不动。
达到一片暂停的修士面前,年止寒愣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站在那七天一动不动的可能。
他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而这里被暂停时间的修士都被人忘却了。
他心中的惶恐盖过了之前的理智,他拼命的往前往里跑去,跑到一半他停了下来,他的心中还是一片迷茫,小金龙在识海里叫他离开,但他心口的惶恐让他害怕。
他揣测若自此离开,可能会后悔终生,可他又想了想,反正都忘记了,也不会因此而痛苦,就算不用噬魂幡,他也能通过献祭阵法绞杀魔宗。
“阵法?”年止寒颤抖着嘴唇开口,小金龙依旧催促着他离开。
“你疯了吗?这里太危险了快走!”
“是谁教的我阵法?”年止寒瞳眸妄想在一片废墟的寻找答案的颤抖。
小金龙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陷入沉默。
“必须找到她。”年止寒坚定的继续往前走去,只是比刚才要沉稳许多。
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压住般让他喘不过来气,这七天都是如此,恐惧的紧张感让他窒息。
灵魂的记忆将那个人忘记,可他的身体没有忘记,也不允许他忘记。
走到最深处一棵参天大树立在那里,巨大的树洞犹如一道城门,年止寒平静踏入,四周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他一人的呼吸声。
一片彼岸花海的中间便是倒流之果,而瑞雪便倒在彼岸花最靠近倒流之果的边界,她带着浅笑,不似那些他路过看到的人那般痛苦。
阴暗的树洞的点点星光,昏暗温柔,那是一种诡异的柔和。
树洞口有人用剑刻下了六字。
越欲变,愈难解。
年止寒不解,平静的踏入彼岸花海,一片红海与他融入,瑞雪则满身雪白,在这其中十分扎眼。
年止寒似乎没有收到一点影响,他走到瑞雪旁边将他抱起,看着她手中的倒流之果若有所思。
“是听从她的意见选择放弃血阵和魔宗对抗的吗?”
年止寒心中百般不解,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听从他人,也不明白此人为何让自己如此上心,其实死多少人他都不会在乎,怎么方便怎么来,血阵确实是最方便的方式。
小金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他。
“你爱上她了吗?”
年止寒轻笑开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呢?”
小金龙没有理会他的回答自顾自道:“走向巅峰才是我们的目标,别搞忘了。”
“当然。”
年止寒就这样平淡的走到外面,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越欲变,愈难解,什么意思呢?”
走出内圈,瑞雪渐渐醒了过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又似乎是突然明白。
闭上颤抖着的瞳孔,陷入疲倦的睡眠。
年止寒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彼岸花瓣,转瞬消逝,记忆全部恢复。
在远处的兰信眼睛突然一亮,所有认识瑞雪的人,记忆全部修复。
承载着记忆的花瓣飘了回来。
有古老的传闻称,彼岸花承载着死去之人的记忆而生长。
年止寒深吸一口气像溺水的人重新呼吸般惶恐。
差一点,他就失去大师姐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这也弄醒了瑞雪。
“止寒,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年止寒眼角泛红含着泪颤抖着道:“大师姐,我把你忘了。”
瑞雪抱住他道:“没事的,我们拿了噬魂幡就走吧,我们回踏仙宗。”她的声音带着不同往日的急迫,精神几近崩溃了。
“好。”
出去秘境,外面只剩下家主风顾君,风漓,风钟辰,风禾云四人等待着他们。
瑞雪从年止寒怀里下来,脸色十分苍白,将倒流之果交给风顾君,风顾君将噬魂幡交于她,拿到噬魂幡瑞雪便想着道别。
风禾云率先跪下来道:“余愿再拜入踏仙宗门下,愿瑞雪仙师受之。”
风钟辰也跟着开口。
风漓沉默的看着,在这七天里发生了许多事,风钱被清算家产,未来家主风衡权病危,现如今他风漓是风家的未来,他走不了。
风顾君看了一眼风漓,不用他提醒,风漓也明白,自己走不了。
瑞雪顿了片刻,风禾云抬头看着她,用嘴型道:“救我。”
瑞雪不忍的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带你们走,不知风家主意下如何。”
风顾君没有意见的点了点头,在她临走之际给了她一块风家金牌。
“这是?”
“风家会无条件帮助拥有者一次,家主不管换谁,都奏效。”
瑞雪四人坐上灵舟返回踏仙宗。
风顾君吃下倒流之果,抓着夫人高仲华死前所穿衣服撕下来的一角,看到临死前的高仲华,但高仲华看不到他,他痛苦的跪坐在一旁去,失魂落魄的看着她。
“仲华,我太想你了,这次借助倒流之果的续气之灵,你可以把未说完的话告诉我了。”他亲昵的靠近着高仲华。
高仲华原本快要断气的声音重新恢复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照顾好那刚生下来的孩子,照顾好衡权,也照顾好自己——顾君。”
风顾君痛苦的抬起头,颤抖着想要触摸可终究是一场续梦。
他猛地醒来,冲到风衡权休息的屋子,风衡权现在和他母亲临死前一样的苍白破碎。
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儿子了?
自从夫人死后,他便对一切事情都不关心,包括自己的儿子,但有时会因为内疚而给予一些东西给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一切都错了,他这时才幡然醒悟。
风衡权什么都没留下的走了,他走的很轻巧,灵魂因不想痛苦而杀死了肉体。
谁也不知道他的死因,或许那个与他最亲近的高楚华会知道,但她也走了。
风顾君灰色的瞳眸里满是血丝,就和死鱼的眼睛一模一样,儿子的尸体就在他的面前,一切都晚了,他失去了一切。
风家解封的消息在书卷上传播的很快,连带着风衡权的死去。
“早该解封了。”年止寒低声开口。
风钟辰不解道:“为什么?”
风禾云同样疑惑的看过去。
“城中的子民生活在一种安详的危险中,在外界眼里就犹如待宰羔羊。”
两人依旧不解,年止寒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原本坐在船头的瑞雪这时回了舟上的小屋。
年止寒跟了进去。
瑞雪道:“越欲变,愈难解,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年止寒好奇开口。
瑞雪揉了揉眼睛道:“越想改变过去,越难走出。”
“改变过去?”
瑞雪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她不知该如何去说她在秘境里经历的事情,但这看似毫无危险的秘境真的将她迷惑了。
若不是止寒,她便真的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