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捏了捏媳妇像剥了壳鸡蛋一样的小脸,“无论是穿书还是前世,都比不过我们今生相携到老,不是吗。”
“嗯,言之有理。”
“不过媳妇,你要不给我现场变一下猫?”姜煜搓了搓手,眼睛中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洛晚卿白了他一眼,把夜明珠收回空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有些凉掉的排骨,无情地离开,只留一个后脑勺给姜煜。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绝对有着特殊癖好。
姜煜讪笑着跟在洛晚卿身后,他家媳妇害羞了。
两人进入破庙。
屋顶上的瓦片破了不知道多少洞,香案上满是蛛网的佛像只剩下半边身子。
整个殿内到处是灰尘。
不过好歹有扇破旧的木门能够挡住吹进来的冷风。
整个院子分为主殿和两个偏殿。
衙差大房三房四房加姜成一家都住在大殿,二房和梅老夫人几人各自占一个偏殿。
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屋子。
幸好院子里有两把地肤做的破扫把,在院子里磕了磕上面落着的雪和灰尘,还能凑合着用。
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了点能住人的模样了。
大多数人都做了睡袋,还统一采购了羊皮袄子和披风,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下睡起来到也还能将就一晚。
二房那边还好,毕竟手中还有不少钱,采购的东西不少,虽没像洛晚卿他们买了羊皮袄,倒也买了不少厚夹袄,既能铺在地上又能盖在身上。
但梅家几人就难熬了。
因着姜不越当初赌珠损失了一千多两银子,再被二房强行逼着还了二百两。
梅老夫人和梅姨娘无奈之下只能将手中的珠玉钗环当了换银两,看着自己在金玉坊花了四五百两买的翡翠镯子只卖了不足一百两,心疼得梅老夫人直掉眼泪,该死的奸商。
梅姨娘自从被姜煜削了耳朵后和半拉嘴后,就和哑巴一样,再也不多说一句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耗干了。
刚开始梅老夫人觉得就算姜祁山那个逆子不管她,她还有能干的亲孙子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尤其是流放路上她们买了马车,也囤了些干粮和肉类,倒是也没受什么苦。
可谁知道不越却输了那么多银子,生活一下子就变得拮据起来。
她心里不禁怨怼着姜祁山,明明一起去买羊皮袄了,怎么就独独落下她们。
她是真没料到北域能冷到这种地步,也只买了几件麻制夹袄,他们几乎把所有能穿的都穿上了,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现在住着的地方连驿站都不如,就这么睡在这里,还不冻死。
她想了许久,还是打算拉下脸来向姜祁山求和。
“祁山啊,娘知道错了,过去是娘想差了,可那些都是因为娘在意你,想要得到你的依赖。”
姜祁山不明白这老婆子怎么又来作妖。
“梅氏,你又来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祁山,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娘向你道歉好不好。”
“你究竟想说什么。”姜祁山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以梅氏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平白无故求什么和。
“祁山啊,娘那里冷得厉害,你给我们几件羊皮袄和披风吧,否则真真要冻死人了。”
姜祁山气笑了,她当羊皮袄和披风是大白菜呢,那些羊裘的量也只是够一人一件,剩下的边角料都做成了护耳和护手。
她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没有,就是有也不给你。”
“你”,梅老夫人想发火,却生生压了下去,“祁山,娘真的知道错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国公爷的面子上,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你还有脸提我爹?一个在闺中就和人私通,还生下私生女的货色也有脸提起我爹?”
梅老夫人最不想旁人提起她的这段往事,她也是年幼无知被人骗了,那男人骗了她的身子就杳无音讯,她也不想那样做啊。
“那你爹又是怎么对我的?他娶了我,却又把我晾到那里,一心只想着姐姐,他有把我当妻子看吗?”
姜祁山冷笑:“你还真是不要脸,居然偷换概念,明明先是你不检点,生下了私生女,嫁不出去,才找上我爹这个冤大头。”
“只不过是你梅家人打着家中无主母,怕我年幼无人照料,便将你送了进来。”
“我爹当初娶你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他能给你和梅家荣华富贵,却唯独不能给你情爱,他一直以为你入府这么多年对我是真心的,心存感激,也对你有所愧疚,因此爹直到死前,还手书一封要我好好待你,可你呢,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我爹临终嘱托吗?”
“倘若不是某些机缘,我妻子和孩子都会被你害死,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我这里提我爹。”
“倘若不是看在梅家是我母亲的母家,你们梅家做出了这种事,还能像现在过得那么滋润吗?”
“梅氏,如果你听不懂人话,我便再次认认真真地和你说清楚,你再也不是我姜祁山的娘,只是一个被人唾弃的毒妇罢了,即便死后也是个孤魂野鬼,休想入我姜家的坟,也休想冠上我姜家的姓。”
“姜祁山,你好歹毒的心,你凭什么这么做,倘若你真那么做了便是大不孝,你看看世人会如何评价你。”
她拿孝道压姜祁山,却被盛怒的宋氏拿着扫把溜了出去。
“姜祁山有亲娘,哪怕到地下,也是孝顺公爹和婆母,而不是你这么个心思歹毒的老虔婆,你少来这里玩什么道德绑架。”
什么玩意也想沾边,记吃不记打。
她也配自称母亲。
姜祁山看着护着自己的媳妇,心里甜得跟蜜似的。
“阿凝,谢谢你。”
宋氏白了他一眼,没出息,到这地步了还被老虔婆拿捏。
梅老夫人气呼呼地走回偏殿,边走边骂骂咧咧。
“不孝子,倘若不是你还有些用,我会向你低声下气!”
姜不越看着梅老夫人空手而归,心里失望透顶。
“祖母,爹不给你东西吗?不是说了我爹这人心软,你多说说好话就行了,我真的又冷又饿。”
梅老夫人本来就心情不爽,被姜祁山和宋氏下了面子不说,还白白挨了一顿羞辱。
“你有本事自己去要啊,那是你亲爹。”
姜不越要是敢,早就去了,还用得着这老太婆吗?
“一定是祖母没放下身段好好求爹,他过去明明很心软的。”
梅老夫人本就心情不好,被姜不越说的更是恼羞成怒,“求求求,自己不成器,就知道求人,说什么齐王,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早知道护国公府的银子就不给你那么使唤了。”
龙头拐不住地打在姜不越的背上。
梅老夫人边打边骂:“你这个败家子,好端端的输那么多钱,否则我们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东西。”
梅若兰看着儿子被打,歪着一张嘴冲了过来,口齿含糊道:“别打我儿。”
梅若兰被姜煜削掉耳朵已经二十多天了,伤口的痂都快褪干净了,却还是发疼。
甚至那一刀,除了嘴,连舌头都割到了一块。
外面的伤好得快,可嘴里的伤一直不好,舌头直到现在还是又疼又麻的,说话也不怎么利索。
这段时间,她终于知道姜祁山为什么那么厌恶她了。
她一直以为姜祁山说她和姑母是母女俩是嘲讽她,后来才知道,她原来真的是姑母的私生女。
当初听姑母的话算计了姜祁山后怀了孕,生下不越,开始姜祁山只是无视她们。
可后来不知何时,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那时她就好恨。
就算是石头都该捂热了,可他呢,只顾着宋氏和她的孩子。
她恨啊。
有这姑母在背后撑腰,姜祁山又常年不在,她处处与宋氏作对,处处对她使绊子,甚至出手对付宋氏肚子里的孩子。
只因她觉得不公平。
可最后呢?
呵!
她觉得好笑,为什么姑母至现在为止都不明白,姜祁山父子还有宋氏有多恨她们。
她的脸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娘是哪儿来的自信姜祁山还会任由她们予取予求呢。
她们在府中作威作福的前提是姜祁山承认姑母是老国公爷的继妻才行。
一个婚前与旁人生了孩子的女人,骗婚骗到国公府的女人,还差点害死姜祁山妻儿的女人,他没杀她们都是法外开恩了,还指望去人家那里倚老卖老?
梅老夫人看着她这个没出息的女儿就来气。
“连个男人的心都笼络不住,你瞧瞧你,没事多嘴多舌,现在成了这副鬼样子,姜祁山还能看得上你?”
梅若兰心中冷笑,这话说得,好像以前就能看上她似的。
她这辈子就没入过那男人的眼。
白氏看着梅家几人又吵又闹,心里烦透了。
这些年她嫁给姜不越,还没享两年福呢,就被流放了。
其他人流放一个个都好好的,就是她家这边半分不安生。
废物点心,流放途中,手中能有多少钱就敢和在皇城那样大手大脚,得亏她手中的钱没给他,否则他们都喝西北风吧。
白氏用布条扭成个塞子,把耳朵堵上,又冻又饿,还不安生。
她缩在柴火堆旁,将两件厚麻服披在身上,躺在草堆上倒头就睡。
......
此时的大殿内。
钟凌墨正安排家丁安装好了一顶小帐篷。
和后世那种放在沙滩上的三角型帐篷差不多,骨架是用粗细不同的竹竿制成,细的插在粗的里面,形成一根长杆子,围布是用了很多层厚麻布缝制而成,帐篷底部铺着厚厚的羊毛毡。
洛晚卿终于知道钟凌墨的行李为什么能够塞满三辆骈马了,连这种装备都带着。
她囤了那么多次货,就没想过定做个帐篷。
钟凌墨开口:“姐姐,不好意思啊,如果没有自己独立的小空间我会失眠,所以帷帐我得自己用,不过这里还有不少羊毛毡,我让三坤和六浮给你们拿来,垫上睡觉会舒服些。”
“好啊,谢谢小墨。”
果然,钟凌墨口中的不少,是真的不少。
羊毛毡卷成了一个大卷,起码能睡十来个人。
“听说北域寒冷,娘便给我多带了些。”
不得不说,钟县令夫妻是真的有先见之明。
“那羊毛毡就女人和孩子们用吧。”
“娘,我和阿煜也有几张毛皮,我等下给你们拿过来。”洛晚卿拉着姜煜出去。
走到僻静之处一挥手,几张熊皮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哪儿弄的?”一般地方哪能买到这么多。
“从绿柳山庄中那个二当家的地上揭起来的,我看着挺干净应该是新铺上的。”
看着姜煜一言难尽的神情,洛晚卿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她爱捡破烂,而是熊皮太稀有了,每一张都又大又完整,她还想着到时候处理干净了铺到床底下当褥子。
“其实我空间里有好几张床,可惜不好拿出来。”
“当然不能拿出来,对了卿卿,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对其他任何人绝不可以透露分毫,明白吗?”姜煜郑重道,人心难测,这种逆天的宝物,难保不会遭到旁人觊觎。
“我知道啦。”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两人将熊皮拿回去,众人吃惊到了极点。
“这是从哪儿买的,好大张的熊皮。”
“记得前段时间咱们借住在刘家屯吗?”
“当然记得,你和卿卿刚好住在了一猎户家中,买了不少风干肉,卿卿还买了一对大鹿角呢。”
“就是那时候买的。”
“穷家富路,当时看着小墨带了那么多东西,还觉得夸张,现在想想,真是明智之举。”宋氏感叹道,北域确实如传言中一样有钱都没处使。
“娘说的没错。”
洛晚卿现在是真感谢钟县令给准备的这辆大马车,她和姜煜坐在里面很宽敞,还能放不少东西,也能为空间里拿出些东西稍作遮掩。
有了羊毛毡和熊皮,底下再铺些干树枝或者干草,基本能阻隔地面传递过来的阴冷潮湿,大家睡起来也舒服了不少,不一会儿便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
洛晚卿和姜煜的位置在角落里,刚好被钟凌墨立着的帐篷隔开,完全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洛晚卿被各种声音吵得睡不着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居然罕见地失眠了。
两人今天把所有的话都说开了,没有坦白后的轻松,反而精神上特别亢奋。
别说卿卿睡不着,就连姜煜都难以入眠。
要是有个单独的屋子,他还能做些有意义的事,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