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乘电梯到负二楼，远远就看见服务台那边立着一个高个子男人。
他双手插兜干站在那里出神，晃过脸来，才发现是程嘉池。
原本因为疑虑而急切的脚步霎时放缓，沈雾皱皱眉，只觉得这一对男女真是没完没了，明明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关系，怎么总要来牵扯自己。
她想也不想就转身，可此刻程嘉池已经发现了她。
“沈雾。”
程嘉池不高不低的喊她，服务台里的服跟着望过来。
上周才起过纠纷，现在这情景，不怪大家都警惕。
沈雾心里大概有底，能猜到程嘉池来找自己做什么，她无语地叹口气，往人少的地方走，“找我有什么事？我在上班，麻烦你长话短说。”
“对不起。”程嘉池跟她走到安全通道，张口就是一句道歉。
沈雾点点头：“好，你的道歉我收下了，还有事吗？”
又是几个月不见，程嘉池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他看着她，觉得有点抬不起头，“齐羽恬来找你的事我不知道。”
沈雾实在不知有什么可说。
“她最近有点疯，给你添麻烦了。”
自从记录被齐羽恬查到，程嘉池的生活可以用爆炸来形容，因为有退路，他一开始很平静地接受了齐羽恬发疯，但没想到转头樊羽丹那边就给了他一个重击，鸡飞蛋打。
程嘉池好几天没想通，怎么能这么巧，樊羽丹居然和沈雾认识，但事已至此做什么也无力改变现状，他认栽，也甘愿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只是有一点他想跟沈雾说：“我跟齐羽恬分手了。”
沈雾不懂他跟她说这些干嘛：“哦，那你们以后是不是不会有事没事就来烦我了？”
程嘉池抿抿嘴，忽然问：“你真这么讨厌我？”
沈雾目光淡淡看着他，他的脸色逐渐难堪。
不远处有同事去坐电梯，经过时注意到这边，沈雾看过去一眼，收回视线说：“我还有事忙，你请便。”
“是你给樊羽丹说的吗？”程嘉池忽然在她身后说了这么一句。
“说什么？”
“以前我一边追你一边偷偷跟齐羽恬谈恋爱的事。”程嘉池看着她，眼神非常复杂。
沈雾顿住脚，冷冷回头：“你是不是有病？觉得我不该提醒她你人品有问题？”
程嘉池没为自己的人品辩解什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内心很清楚，而且正因为清楚，所以他还是没忍住跑到这里来：“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一直很介意以前我做的事？”
沈雾忽然就明白了他到底想表达什么，目光也渐渐藏不住嫌恶：“你脸贴金了我介意你？我天天事情很多啊看你出现烦你而已。”
“那你——”
“还有告诉樊羽丹的是明初晓不是我，你少想点乱七八糟的，多走走正路吧。”
程嘉池还有话想说，跟着靠近沈雾，结果还没开口旁边就出现了个徐宴行，直接把他推开，“想闹事？”
程嘉池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印象很深，再看他搂沈雾的动作更加确定其身份。他退开两步，语气平静地说：“没想闹事。”
“没想闹事还不走，再不走我们叫保安了。”徐宴行一出现，沈雾赶人的态度更凶了。
程嘉池原地沉默了会儿，看看徐宴行看看沈雾。
“抱歉。”最后留下这么一句，他仿佛泄了一股劲，转身走了。
安全通道恢复安静，沈雾收敛气势，扭头问：“你怎么下来了？”
徐宴行语气轻飘飘：“下面人告诉我，卖场有男人找你。”
沈雾抠抠手指，觉得有些丢脸：“他来道歉的，说不知道齐羽恬来闹的事。”
“真只是道歉？”
“还问是不是我把他以前做的事告诉了晓晓同事，”沈雾咬咬牙，“可真不要脸，自己渣还赖别人。”
说完见少东家一言不发只锁着目光盯她，又不自在起来：“干嘛这么看我。”
徐宴行反问：“我怎么不能看你？”
沈雾抬头，她现在对男朋友的各种神色已经能大致摸透：“你是不是怀疑我跟他有什么？”
“你跟他能有什么。”徐宴行想到程嘉池那副衰相，他还没小心眼到把那种人放在心上。
-
影响心情的一天，沈雾回办公室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宋佳欣写完量化表后摸鱼，看她那样，都没好意思找她闲聊。
但专注的好处是工作效率提了上来，一下午，她愣是把绩效数据和BP群里要的表都统计了出来。
到五点收工下班，沈雾把表依次发给徐宴行和总部BP，拉了拉筋，关电脑闪人。
徐宴行正好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两人在走廊相遇，他坦然自若牵住女朋友，丝毫不避人。
沈雾却没他那样的强心脏，等到了车库就说：“以后在公司，咱俩最好不要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徐宴行给车解锁，表情无动于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此地无银有意义？”
“……两回事，在公司是上下级，不要弄得含糊不清。”
徐宴行看她一眼，没说答不答应，只拉开副驾门催她：“上车。”
车驶离公司，在外面的主干道上等红灯。
路边的树叶掉了一地，金灿灿的黄，被风一卷飘得到处都是。
沈雾吹着暖气犯困，听见男朋友问：“外面吃还是回去吃？”
“回去吃，”顿了顿，她补充，“不去万锦，那个来了……”
徐宴行没说什么，一脚油门轰出去，送沈雾回家。
到小区后徐宴行跟她一起上楼，等电梯时接了通电话，游创那边有事找他。
进屋他便去了卧室处理一点工作，沈雾到衣帽间换衣服，换完再去做晚饭。
做完六点半，徐宴行却还没出来，她过去敲门：“吃饭了，晚点再忙。”
徐宴行正用她电脑发邮件，发完起身到餐厅，看到桌上的杏鲍菇牛肉和炒青菜，以及一海碗的番茄鸡蛋汤。
“时间不够，做得简单了点，”沈雾给他递筷子，“尝尝看？”
徐宴行先吃一口牛肉，“不错。”
沈雾笑起来，坐下添了碗汤，喝一口说：“水龙头好像有点滴水，一会儿你帮我看看？”
“有没有工具？”
“扳手可以吗？”
“可以，”徐宴行看她端着碗不动，“先吃饭。”
吃完徐宴行洗碗顺便修水龙头，沈雾进了浴室洗澡，洗完出来见徐宴行又坐在了电脑前，噼里啪啦飞快敲字，专注得连眼神都分不出来。
“很多事吗？”她问。
“嗯，我要开个短会，有没有耳机？”
“抽屉里。”
徐宴行找到耳机戴上，沈雾不好继续打扰，安静地靠在床头回信息。
宋佳欣给她发了几个视频，说是企业年会整活节目，问今年可不可以搞？
后面两条是女团舞，她还建议沈雾：自愿表演有钱拿，咱们要不要排一个？让张淮反串，效果绝对大大滴好。
沈雾和她随意聊着，也跟她讨几个点子，宋佳欣话很多，消息一条接一条，沈雾莫名其妙就开始犯困，手机一扔人便滑进被子里。
也没睡实，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自己，沈雾一睁眼，看见徐宴行躺在身边，瞌睡瞬间就醒了个干净。
“忙完了？”
“嗯，直接睡？”
“你今天不回万锦？”
徐宴行看她几秒，弹她脑门一下，“我去洗澡。”
“……”
他起身出去了，没了睡意的沈雾继续刷视频，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徐宴行便带着一身水汽重新回来。
他看着躺中间的女朋友：“我睡哪边？”
沈雾眼睛定在屏幕里，人往另一头挪了挪，让出个枕头。
徐宴行默不作声坐上床，抽走她手里的手机，把人一抱，长腿缠上来，压得严严实实。
“躺好，”沈雾推他腿，“这两天规矩点。”
徐宴行纹丝不动，甚至靠得更紧了点，“放心，我不动你。”
“你想也没法动。”沈雾怕侧漏，自己翻了个身，人望着天花板琢磨了会儿年会的事，冒出句感叹，“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徐宴行没反应，手指在她小腹轻轻摩挲，过会儿忽然喊她一声：“沈雾，你打算一直在大正做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