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咳嗽声从屋里传出来。
苏茶捂着鼻子，站在门口说：“你让人传信给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进来？”周怀玉连抬起身体都费力。
“你屋里有股怪味，我就不进去了。”苏茶笑着说。
周怀玉被她噎了一下，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苏茶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吱声，催促道：“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看到我快死了，你是不是觉得很解气？”周怀玉缓缓地说。“解气极了。”苏茶在笑，笑声里充满愉悦。
“哈，我堂堂一个公主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讽刺啊。”
周怀玉也笑，凄凉地笑。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自己数一数，你做过多少坏事，害死了多少人。我爹，我娘，小荷……”说着说着，苏茶的眼中带了泪，声音颤抖地说：“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你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足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你让沈萧北过来见我一面。”
周怀玉说。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苏茶倚门而立，浅笑盈盈。
“你想让我怎么求你？”周怀玉沉默片刻，开口道。“你上次为给周嬷嬷请大夫跟我和萧北下跪……”苏茶点到为止。
“你让我给你下跪是吧？”周怀玉嗤笑一声，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盯视着苏茶的脸，幽幽地说：“又不是没跪过，我跪就是了。”
苏茶一脸微笑，看着周怀玉躬着身体爬到床底下，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你让我跪了，我跪了，现在你……”
“我以前都是怎么跪你的，你还记得吗？”怕苏茶累到，侍女搬来了椅子。
苏茶坐在门口，悠闲地看着周怀玉。
周怀玉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无比难看。
“你是想让我……”
话说到一半，周怀玉说不下去了。
“你让我像狗一样爬到你面前，我一向逆来顺受，什么都听你的。”苏茶笑着说。“我是公主！大周的公主！你敢让我跪？！”
周怀玉目露凶光，死死地瞪着苏茶。
“你不爬，那我走了。”
苏茶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你别走！”周怀玉失声叫道：“我爬。”
苏茶停下脚步，浅笑着说：“那你赶快，我还有事。”
周怀玉咬了咬牙，慢慢地挪动双腿往门口，往苏茶面前爬去。
每一步，周怀玉都爬得无比艰难，爬得心情复杂。
老天爷，你们可有看到？
我堂堂的一个公主，要给一个低贱的姨娘下跪。
今天，我给苏茶下跪。改日，我要苏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爬过去的每一步，来日都会让苏茶付出代价。
我不会让她轻轻松松地死，我会让她受尽折磨地活着，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想死都死不了。
每往前爬一步，周怀玉就在心里对自己说。
终于，周怀玉爬到了苏茶面前。
“苏姨娘，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现在你能答应我了吗？”
“我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毕竟你身份尊贵。”苏茶感叹似地说，“可惜，我不会答应你。”
听到这话，周怀玉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苏茶，你敢耍我？！”
“我就是在耍你！”苏茶秀眉微挑，笑吟吟地说：“你害了我那么多回，我耍你一回又怎么了？周怀玉，你手上染了多少鲜血，夜里睡觉能睡得安稳吗？”
说完，苏茶不再看周怀玉，在侍女的搀扶下扭头就走。
“苏茶，你这个贱人！”
周怀玉怒了，猛地站起来，拔腿来追苏茶。
跑到门口时，周怀玉被看门的婆子拦住了。
婆子抓住周怀玉细瘦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公主，你病了，要好好养病。”
“滚！别拦着我！”
“贱人，你别走！”
周怀玉怒吼着，奋力想要甩开婆子的手。
婆子的两只手就像铁钳子一样禁锢着她，她眼睁睁地看着苏茶越走越远。
“贱人贱人……”周怀玉还在喊。
婆子被他弄得不耐烦了，黑着脸说：“病人就应该有病人的样子！喊什么喊？别喊了！”
婆子一巴掌把周怀玉呼到了地上。
“你敢这么对我，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周怀玉趴在地上还在放狠话。
“大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以为你还是公主啊？呸！好好呆着吧！”
婆子一口唾沫吐到了周怀玉脸上，扭着水桶腰关上门走了。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沈玉清和沈青阳跑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周怀玉，连忙跑过来。
“娘，你没事吧？”
“娘……”
“娘没事。”周怀玉咬着牙坐起来，摸了摸沈玉清的脸，又摸了摸沈青阳的头发，语气坚定地说：“你们放心，娘不会被轻易打倒的。”
“娘，你吃点儿饭吧。”看到周怀玉瘦得皮包骨，沈玉清心酸无比。
“吃，我要吃饭。我不能饿死，一计不成，我再想一计，一定要让沈萧北过来见我。”周怀玉说。
听到这话，沈玉清高兴得差点儿落下泪来，连忙端出一碗饭递到周怀玉手里。
饭已经凉了，周怀玉却吃得津津有味。
回去的路上，苏茶一直沉默着。
侍女察觉苏茶情绪有异，赶紧去找了胖大娘过来开导。
“我今天去见了周怀玉，她没说谎，她真的病了，脸色腊黄腊黄的。”
听苏茶说完，胖大娘就明白了。“你是心中不忍了？”
苏茶点了点头，苦笑着说：“是的，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看到周怀玉落到这个下场，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心。若她没有害死小荷，我爹我娘，我也不会下这个狠心。我跟你说过的，小荷是被她活活折磨死的，死后还被扔在了乱葬岗上。我爹倒是罪有应得，可我娘是无辜的。当时，萧北已答应我，判我爹流放，留他一条性命，也能保全我娘的性命。凤周怀玉为了让我恨萧北，从中作梗，害得我娘当场撞柱而死。这一桩一件件下来，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