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我爹死得老惨了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落在地上时却是轻盈的，来的人年纪应该很小。
沈萧北本来倚在床头看书的，听到动静，他嘴角勾了勾，松开手指并闭上了眼睛。
小七推开房门，探头往床上看去，见沈萧北睡着了，踏进来的时候，他的脚步放得更轻了。
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小七本来想故技重施的，利用自己的体重优势，一屁股把沈萧北坐醒，但他瞄到沈萧北手腕上的伤。那是他娘咬的。
哎，算了。
打消了这个主意，小七转了转眼珠子，瞄到摆放在窗台上的花盆，他又想了个办法。揪下一片叶子，往沈萧北鼻子下面一放，轻轻挠一下再挠一下，就像铲屎官在逗猫。
小七正逗得起劲，沈萧北冷不丁睁开眼睛，闪电般抓住他作怪的小手。
沈萧北面无表情地问：“你在干什么？”
小七心道不好，想抽回手，但没有成功，他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说：“你睡很久了，我怕你尿床，喊你起来尿尿！”
这小子真是……
沈萧北差点儿被气笑，但他忍住了，依旧板着脸，“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你谢吧，我准备好了。”小七属猴的，顺杆子就往上爬。
沈萧北的脸快绷不住了，“跟我说实话，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儿的房间不隔音，小七在外面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但他就要让小七亲口说出来。小七低头怼手指，小声说：“你的手下快要渴死了，你不管管他们吗？”
“你说什么？你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楚。”沈萧北打开了窗户，以便外面的人都能听到他跟小七的对话。
“我给他们带了水，可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喝。”
小七鼓起腮帮子，为刚才丢面子的事恼火。
“你叫我一声爹，我就让他们从今往后都听你的话，”沈萧北说。
有这么好的事吗？他才不信咧！
小七掏了掏耳朵，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沈萧北，从小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自己没有孩子吗？”
沈萧北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有瞬间的阴沉。他当然有孩子，除了小七以外，他还有一双儿女，是他和周怀玉的孩子。
面对小七清亮的双眼，他干巴巴地说：“有。”
“你当爹有瘾啊！”小七瞪着他，乌溜溜的眼睛如黑色的宝石，里面充斥着不解，不可思议地说：“你的孩子叫你爹不够，你还让我叫你爹！”
“那句当爹有瘾啊”特别大声，足以让跪在院子里的护卫们听得清清楚楚。
以李大虎为首的几个年轻护卫当场笑喷，剩下年长的护卫也在拼命忍笑。
哈哈，这孩子可真会说话！
沈萧北被呛得咳嗽起来，俊秀的脸红成一片，他握手成拳，抵在嘴唇上，一边咳嗽一边说：“我真的是你爹。”
“你确定吗？”小七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沈萧北心想，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无比确定，你就是我儿子，我是你爹，亲的。”
“可我娘说，我爹死了，死得特别惨烈。”小七扳着白白嫩嫩的手指头，认认真真地说：“我娘一共跟我说了三个版本，你想听哪一个？”
沈萧北深吸一口气，“你一个一个说。”
“我三岁半的时候，我第一次问我娘，别的孩子都有爹，为什么就我没有？于是，我娘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几个年老色衰的，奇丑无比的老女人绑走了我爹，把他关在山洞里，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折磨他。我爹不堪受辱撞壁自杀，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没有穿衣服，并且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我娘说，帮我爹收尸时，她都恶心吐了，下山的时候，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爹的尸体就被狠叼走了。”
沈萧北的脸青了。
小七小嘴还没有停，叭叭地：“我娘说我爹是个大坏蛋，得到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她教育我，以后要做个好人……”
“够了！”沈萧北听不下去了，黑着脸说：“你可以说下一个版本了。”
小七没有生气，只是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一脸“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耐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会后悔的”表情，他背着小手，老学究似地迈着方步，从屋子里的这头走到那头，“四岁半的时候，我开始怀疑我爹的死因。因为我觉得一个坏人，就算老天爷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他也不会死得这么惨。我不停地追问，我娘可能被我问烦了，她又给我讲了个故事。”
沈萧北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瞄了眼沈萧北的脸色，小七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这一回，我爹死得更惨了。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晚上，我爹尿急起夜，一不留神掉进了茅坑里。他拼命挣扎，但还是被淹死了。人们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的肚子鼓鼓的，人已经硬了。”
沈萧北：……
要不要这么狠？
众护卫：……
我们做错了什么，让我们听这么劲爆的话题？
呕，中午不想吃饭了。
小七停顿一下，他以为此时沈萧北会发表一下高论，但沈萧北什么都没有说，他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说：“最新一个版本，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最近的事儿。我发现你跟我长得很像，我跑去问我娘，我娘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众护卫：……
我们已经支起了耳朵，做好了偷听的准备。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沈萧北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他心平气和地说：“这一次，我又是怎么死的？”
“我爹不检点，家里有娇妻，还要出去逛青楼，最后得了一身的脏病。他满脸生疮，心肝肺都坏透了，身上的肉一点一点地烂掉，蛆虫在他身上乱爬，苍蝇围着他乱飞。他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全被野狗叼走了，只剩下一具白骨。那天，全城都放鞭炮庆祝，庆祝坏人终于死了。你就说，他有多坏吧？”
小七一本正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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