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藏海花的地方,必有金球虫。
张鈤山出来后,很快就在刚才进去的那个土坑里找到了正带着伙计想从外面挖通墓门的罗雀。
看到张鈤山和凌越从后面走来,张鈤山身上还没了衣服,罗雀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找来一件衣服递给张鈤山。
重新穿上衣服,挡住了某人一路走来都没停下往他身上描摹的视线。
张鈤山暗自松了口气,交代罗雀:“不用挖了,直接用炸药,把这里彻底封死。”
如果让金球虫跑出来,恐怕这片森林都不能有活物。
好在没有藏海花的滋养,二者呈共生关系的金球虫也无法繁衍,在地下沉睡个几十年,也就断了生机。
罗雀应了一声,很快带着伙计布置好一切,从每一个可以通往地下孤陵的地洞都塞了足量的火药。
伴随着阵阵轰隆声,地动山摇,当年陈家四阿公和佛爷共同铸造的秘密地宫,就此彻底消失。
“罗雀,解当家应该快要到了,你代我去接应一下。”张鈤山吩咐罗雀。
罗雀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应声:“是,我现在就去。”
这还是凌越第一次听到解家当家人的消息。
等罗雀走了,凌越随口一问:“为什么要他去接?”
难道张鈤山也对解家多有算计?要不然,怎么明知罗雀有问题,还派他去接人?
凌越是怀揣着能得到解答就算赚,没得到解答也不亏的想法。
没想到张鈤山居然真的给予了正面回答:“因为有一场戏,需要他去才能开演。”
一辆疾驰的火车上,解雨辰看了坐在对面吃着棒棒糖闭目养神的罗雀一眼,估摸着时间,拿起黑伞起身走出包厢。
才刚走出去,走道上左右两边就有数人逼近。
解雨辰看了眼玻璃窗外的景色,果断迎上其中一方。
打斗的声音很快让包厢里的罗雀也走了出来,两人在狭窄的走道上,和几个汪家人交上了手。
即便解雨辰和罗雀都是好手,却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就在解雨辰一个不防,被汪家人用绳子套住脖颈扯住时,罗雀被逼得连连后退。
倏然,一把小刀被甩了出去,带着刺破空气的声音,直指罗雀眉心。
关键时刻,解雨辰反手割断脖颈上的绳子,甩出手中黑伞,替罗雀挡了这一下。
他自己却因为躲闪不及,被汪家人一刀捅进心口。
解雨辰一口血吐出,仓皇之下,勉强拉开车窗,慌不择路地跳了出去。
这会儿火车正好经过一座高桥,桥下是湍急的涧谷。
这种水势,就算是汪家的高手完好无损时跳下去,也不一定能生还。
汪家人和罗雀纷纷探头往下看,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黑色消失在飞溅翻滚成白色的水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一名汪家人皱眉:“还要追吗?”
罗雀回头,看着地上那把刚给他挡了一刀的黑伞,摇头:“他的计划被我们打乱了,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他另一个假死计划的落脚点。”
除非想自杀,否则怎么可能会选择这种地方设计假死!
这里不仅是水势最为湍急险恶的涧谷,数千米内的两岸全是陡壁悬崖,暗流礁石多不胜数,便是本地善水的高手来了,都不敢轻易尝试。
更别说解雨辰身负重伤……
其他几个汪家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保险起见,其中一人还是表示:“待会儿下车,分头行动,一队人顺着河往下找,一队人回去交任务。”
说话的人转头看向罗雀。
罗雀点头:“我会回去跟张鈤山交差,之后跟在他身边!”
说是交差,其实也是盯着张鈤山,看看他是否有其他异动。
只要张鈤山没有消失,解雨辰的死亡,就绝对是已定事实。
想到这里时,罗雀脑海里闪过凌越的身影,如果是她……
按下这个想法,罗雀和几人分开,作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回去给张鈤山那边打电话。
在电话里,罗雀清楚地听见了坎肩在和凌越说话的声音,这让他刚才隐隐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看来,解雨辰确实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他想要利用汪家人假死脱身,却没想到汪家早就得到消息,将动手的时间地点都提前了,让他根本没机会等到他预先设定好的利用黑伞跳崖假死的位置。
挂掉电话,罗雀收起凝重的神色,看着那把为他挡了一刀的黑伞,喃喃道:“跟着我,你还能留个尸骨。”
也不算白来世间一趟了。
说罢,罗雀随手将黑伞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转身上了一辆车。
另一边,挂断电话后,张鈤山淡定地走回柜台边,把录音机关掉。
房间里,凌越和坎肩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轰隆的火车没有为任何人停留,驶过高桥后,很快钻进了隧道。
高桥之下,山涧湍急的水流中,早就等在那里的凌越早在听见火车的声音时,就暂时停止了在心里暗骂端老太爷不做人。
表面上派了罗雀去接那什么解雨辰,回头就让她暗中来到这处山涧,让她在水里等着接应。
来之前,凌越想着不就是下水么?
能有多难呢?
轻松拿捏。
到了这里之后,看着轰隆的水声,和撞在峭壁上水花能迸出十来米高的涧水,凌越沉默了很久。
如果不是因为张鈤山不在,负责送她来这里的小三轮早就跑没影了,凌越真的很想问他一句,是不是故意想弄死她。
没办法,凌越只能按计划行事,抱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在约定好的时间里等在水下。
水下的视野很差,水流撞击搅动得太剧烈了,无数的白色细小气泡始终在此生成。
好在凌越也不是常人,好歹在一个黑色身影一头栽下来的时候,及时滑了过去。
在对方被暗流卷走撞成跳跳球之前,一把将人捞住。
前面的上百米,凌越都是靠直觉盲游,实在看不清前面都有些什么。
直到百米开外,水流没那么大冲击力了,凌越才托着人浮上了水面。
这时她才有空回头查看这人的情况。
将人捞到手里的一刹那,凌越就知道这人在半空中已经晕了。
否则绝不可能有人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肌肉能松弛到毫无力量的程度。
此时仔细一看,果然,人已经气息奄奄,心脏的位置已经氤氲出一片水红。
流出来的血水在不断被水流冲淡,带走。
就像他渐渐微弱的心跳。
凌越忍不住皱眉,之前还在怀疑解雨辰是不是藏在无邪他们背后的野心家。
现在她却又忍不住怀疑张鈤山这家伙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看破红尘,实际上将计就计,把九门吴、解两家唯一能撑起门面的第三代独苗苗顺水推舟,全部弄死。
毕竟谁给自己安排的假死局,能让假死和真死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