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添麻烦了。”
洛桑给顾长恒倒了一杯水。
白色的雾气升起，在杯壁上留下清晰的水雾。
顾长恒握紧了杯子。
“洛桑，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气。”
洛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可得气点，大白天在律所都能被人造谣，在我家里就更不用说了。”
顾长恒抿了一口水，白色的雾遮住了他瞳孔里的大半情绪。
“照顾卿卿的事情我已经和阿嫂说了，明天一早她就过来。”
洛桑点头谢过。
和顾长恒之间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如今的洛桑，就像是一只刺猬。
顾长恒刚靠近一步，她会立马后退。
他喝完最后一口水，抬手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顾长恒起身离开。
白炽灯下，莹白的光圈围着他，把宽大的背影勾勒的寂寥。
他突然说要走，洛桑没由来的心口一堵，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大脑还没想通，人就先站起，她开口问道——
“你的背……怎么样了？”
顾长恒回头看她，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创口面积太大，会留疤。”
留疤吗……
洛桑抿了抿唇。
门轻轻地关上，洛桑矗立在原地许久。
年少时，因为江停腹部的那道疤，她的整个青春全部都是他的模样。
洛桑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
而如今，顾长恒背上也有一道因救自己而留下的疤。
可心境为何就不同了？
洛桑闭上眼，脑海里自觉浮现出顾长恒的模样。
有小时候他被欺负，漂亮的瓷娃娃笼罩在一片阴暗中的破碎，使得她心怀怜悯，上演了一出美救英雄。
有青春期时，他清风朗月引得无数女孩的青睐，却大方赤诚地表达对洛桑的爱。
也有如今，他俊逸出尘，添了成熟。
再度睁眼，洛桑的眼眶不禁红润。
她抬手擦去眼泪，却意外触碰到了水龙头的开关，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妈妈！”
卧室里传来江卿卿的惊呼。
洛桑正要进去，见小不点连鞋也不穿就跑出来。
洛桑怕她着凉，赶紧把人抱了起来。
“做噩梦了？”
江卿卿咬着唇，脸色是不正常的灰白。
她盯着洛桑看了许久，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卿卿把头埋在洛桑的颈窝，低声呜咽。
“妈妈，我梦见怪兽抓我！我害怕，你陪我睡好不好？”
洛桑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哄着。
“好，妈妈陪你睡。”
“放心吧，不会有怪兽的。就算有，妈妈也会帮你把他打跑的！”
江卿卿紧紧地闭上眼，身子不住地颤抖。
在洛桑看不到的角落，她咽下不安和恐惧，哽咽地应了一声好。
入眠前，卿卿紧紧抓着洛桑的睡衣。
“妈妈。”
“不然，把糖果姐姐接到我们家怎么样？”
洛桑没直接回答。
“你和糖果是好朋友，邀请她来我们家玩当然好了。”
……
楼下。
顾长恒吸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细小的火光在寒风中明灭，吞云吐雾也排解不掉烦闷。
身边走来一个人，黑色的皮衣在夜色中泛着光着。
苏苏双臂抱胸，故意哎呀了一声。
“我说什么来着？”
“我就知道那个什么唐艺不是什么好鸟！你现在信了吧？”
自唐艺出现，苏苏真是一肚子的火。
她真想把顾长恒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说不定就是唐艺给他下蛊了！
顾长恒神色复杂地凝了一眼苏苏，苏苏蹙眉。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维护她不成？”
顾长恒摇头，什么也没说。
“唐艺要是不爽，直接去找洛桑吵一架，我都敬她是条汉子。不声不吭地对人家女儿动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是我的人一直盯着她，江卿卿出了事，你和洛桑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故意在网上抹黑洛桑，找人跟拍你，监视你，还和赵清清勾搭，想着从江卿卿下手报复洛桑！这人真是又蠢又坏。”
顾长恒神色微凛。
“过几天，我会把她送出国。”
苏苏切了一声。
“送出去有什么用？腿长在她身上，照样能回得来。”
说到这个，苏苏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我托在M国的兄弟查过了，你置办的房产遭遇抢劫一事，有蹊跷。虽然没有查出来到底是何人所为，但调查来看，他们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并且参与人员和计划都是训练有素的。”
顾长恒猛地抬头，手指里夹的烟掉在地上。
苏苏没察觉他的异常，自顾自地吐槽。
“唐艺运气是真的好，那些人肯定是看她住的地方豪华，起了歹心。那么多人都死了，就她一个人逃回来，古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苏苏一字一顿。
“祸害遗千年。”
冷风一吹，顾长恒脑子被吹得越发清醒。
他弯下腰，把掉落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扔进了垃圾桶。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今天的事，谢谢你。”
说完，顾长恒离开了。
……
翌日，江卿卿发了高热。
洛氏今早有很重要的晨会，洛桑不能缺席。
江卿卿的头烫人得很。
阿嫂到的时候，洛桑正在给江卿卿物理降温。
“呦，怎么烧成这样啊！”
阿嫂心疼得不行，赶紧帮着给江卿卿降温。
江卿卿身体情况特殊，发热要比一般孩子还要严重，而药不能乱吃。
“洛小姐，你先去上班，我带着卿卿小小姐去医院，顾家的车就在下面，有司机快一些。”
阿嫂解了洛桑的燃眉之急。
“阿嫂，那就麻烦你了。今天公司的会议很重要，我不能缺席。”
洛桑一早就在忙着照顾江卿卿，自己还来不及收拾。
加上昨夜没睡好，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
“洛小姐，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洛桑三下五除二换好衣物，抓紧洗漱，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往公司赶。
阿嫂抱着江卿卿，去了市医院。
……
洛桑是最后一个到会议室的。
平常迟到惯了的高管一见洛桑，嘴角勾起讥嘲的弧度。
“呦，小洛总也有迟到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