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点点头,眼底划过几分期待。

    能挪动的意思就是可以从南陈挪到大靖人的军营去,也就意味着,谈判免战的事情又进一步了。

    这是个好消息。

    不过,她背在后面的手中拿着的东西——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看到,知道。

    她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问:“你来找药材的?”

    “是。”

    阮星澜点头,“找几味配焕颜膏。”

    柴医官“啊”了一声,双眸瞪大:“焕颜膏!就是那种用了可以消除旧疤痕,让肌肤重新焕发往日光华的焕颜膏吗?”

    “不错。”

    大靖人这次给的药材之中有好多焕颜药,都是指明了要用在大靖公主脸上的,自然要配起来。

    柴医官兴奋不已,直接拉着阮星澜的手往里走:“快快,老朽帮你配,嘿嘿……也好让老朽偷师学艺一番,李先生不介意吧。”

    “当然。”

    阮星澜微笑着随柴医官走了,眼角余光掠了阮江月一下,还是如往常一般温和,唇瓣开合无声说:晚饭一起。

    阮江月连忙点头,心里却十分懊恼。

    柴医官知道她拿了什么药啊!

    她刚才怎么不找别人取?或者问好了自己去药柜里找也行。

    这会儿万一柴医官和他说起,可怎么办?

    李云泽站在阮江月身后,能清晰看到被阮江月捏在掌心的药材的模样,一时间神色复杂凝重地朝着自己下路看了一眼。

    又飞快挪开视线。

    实在是,长的太像了。

    小小姐一个姑娘家怎么拿这个?真是——

    那方阮江月抿唇片刻,心里念着“做都做了,怕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她将拿到的药材放进先前盛放水红肚兜的匣子里,交代李云泽送去大靖军营,并附上书信一封。

    ……

    东西很快送到大靖军中,递到卢长胜的面前。

    卢长胜眯眼盯着那好像原封不动被送回来的木匣子,“他是看了还是没看?”

    先前他听到南陈那边眼线传来宣威将军女扮男装的消息,所以在阮江月前来拿银子的时候用胡姬衣裙试探。

    不过没试探出来。

    后来因为损失一百万两被靠山王罚俸他心里实在气不过。

    连着好几夜都吃不下睡不着。

    为了发泄一点气愤,他就让人给送了个肚兜去,也不知是想嘲讽还是想刺激,还是什么。

    现在他看着眼前的匣子,更猜不透阮江月葫芦里卖什么药。

    迟疑片刻,他将匣子随手打开一瞧,眉毛就一扬——

    不是原封不动还回来的,多了东西!

    只见那水红色的软绸之上有几条手指一样粗细的……像虫子又不像,像树根也不像的东西。

    气息还怪怪的。

    卢长胜不认得,叫身边手下来辨认,手下也不认得。

    正莫名其妙的时候,有一个士兵说:“好像是一种药草,不如找个医官前来看看。”

    卢长胜大手一挥,“快点去。”

    士兵退下后,卢长胜将那东西从匣子里拿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看着,他皱起眉头来,莫名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如何眼熟,却又反应不过来。

    这时医官到了。

    只瞧了卢长胜捏在手上的东西一眼,医官双眸发亮地走上前来:“将军这是哪里来的?”

    “你认得?”

    “认得!这叫做锁阳,可是西北难得少有的好东西,可补肾阳,益精血,治阳弱精虚——”

    卢长胜愣了一下。

    旁边他的几个亲兵也都愣了一下,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壮阳的。

    南陈人送这个来干什么?

    这时,有个亲兵发现底下还有一封信。

    那亲兵是个憨实性子,打开信就念了起来,嗓门不小:“身弱要多补,莫以小衫解淫思,锁阳虽细与你大有助益,多食。

    改日得了粗实的也会记得赠你一二。”

    医官沉浸在看到好东西的喜悦之中,没听清楚信中内容,只听到“锁阳虽细”,忍不住说:“的确是太细了,这个东西越粗越好。”

    士兵们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这时候他们都反应过来,这药材为何看着那么眼熟了。

    卢长胜的脸更是黑如锅底。

    那个混账!

    竟然说他以小衫解淫思,还说他身弱需补……那细细的锁阳更隐有暗喻,把个卢长胜气的额头经络暴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是说他可能是女扮男装的吗?

    如果宣威将军真的是个女人,怎么能如此狂野?

    (看不懂的都是好孩子。)

    阮江月派人把东西送走后,在营中走动了一圈。

    着重去训练方阵的校场转了转。

    这几日元卓一主要负责,周家父子协助,训练进行的有条不紊。

    阮江月远远看了会儿,又往马厩那边去走了一趟。

    不过一看那马场之中高低不一、颜色颇杂的马匹,她不禁就想到了大靖军中马场一眼看不到边的绿地和高大骏马。

    自家这马场看着就实在刺目。

    所以不过驻足一瞬,她又离开,转回自己的营房去。

    心中念着休息一会儿好与阮星澜一起用晚饭。

    现在已经下午。

    如今冬日,没多会儿天就要黑,不过这会儿倒是还有点时间,可以准备些想吃的饭菜。

    到了营房门前要进去的时候,阮江月吩咐李云泽饭菜之事。

    李云泽还因先前阮江月“锁阳”、“壮阳”心情十分复杂,阮江月吩咐之后他竟是在出神。

    被阮江月唤了两三声才回过神,连忙离开去办了。

    阮江月进到院内,走到门前廊下时脚步忽然停住——屋中有人!

    思绪闪过脑海的一瞬,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阮星澜站在门内。

    “你……”阮江月抿抿唇,顿了下说:“你不是在配焕颜膏吗?怎么这么快就配好了吗?”

    “只是去取药材,配药之事柴医官去做了。”阮星澜让开门口:“别站在那儿,进来说话吧。”

    “哦,好。”

    阮江月迈步上了台阶,进到屋内,惯性地走到桌边,又念着先前拿“锁阳”被他撞上,也不知他发现了没有?

    柴医官有没有和他多说?

    她心里念着这些,站在桌边也不好坐下,难得局促起来,没话找话地说:“我让李总管去吩咐准备饭菜了。

    我以为你要一会儿忙完,饭菜可能得一会儿。”

    “我听到了。”

    关门声响起,阮星澜说:“大靖人给的七星花还有其余焕颜药草都是难得的好药。这次配出焕颜膏,我取一份来给你用。”

    “好。”

    阮江月低低应,不自觉地踱步,到了雕花隔断边上的八角花几边,拨拉着上头绿植的叶片。

    阮星澜把她那难得别扭的模样看在眼中,不禁心底失笑。

    他走到她身后,“怎么一幅做错事情的样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