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通讯太过重要，在这之前，咱们的电话网络，大部分部门也不能很快接通……”
王学传提醒众人。
预算有限，可事情还得干。
目前，京城的电话网络，算是全国最畅通、最迅捷的电话网络了。
即使如此，电话接通率也只有差不多50%，这意味着平均拨号两次，才能接通一次，重要部门都建设有专线，问题倒不是很大。
可也没法所有部门都建设专线不是？
没有专线的部门，要打电话给其他部门，首先得拨到电信局，然后由电信局转接到部门总机，部门内的接线员再继续一层层地拨打电话。
运气好，15分钟能接通。
有些地方电话线路少，一层层地转接电话，有时候拨一通电话可能需要几个小时！
即使接通了，通话质量还不好，根本听不清。
所以，这年头打电话，需要靠吼。
“全部换算，先不说咱们没有足够的预算，就是有，也没有足够的外汇额度！现如今，各个部门都想尽千方百计来搞外汇额度呢！”
财务司副司长刘金和提醒众人。
没钱！
有钱也没外汇额度。
“那只采购部分呢？目前咱们部里能拿出多少资金？”
王学传问道。
由他亲自牵头，可见这事情的重要程度。
“不到700万，还是本币！”
刘金和想都没想就回答到。
700万，折合470万刀不到，按照爱立信的报价，电信局只能引进4700线的交换机，也就意味着这套新的系统只能让4700部电话升级……
对于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目前全国电话普及率不足0.38%，而京城就占了很大的比例。
全部更换，所需费用……
所有人想到这个问题，就脑门冒汗。
“不能他们要多少咱们就给多少，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全世界又不是只有爱立信才有程控交换机……”
王学传沉声说道。
“部长，程控交换机属于巴统禁运清单的……而爱立信能提供的，也不是最先进的……”
曾毅开口解释着。
禁运！
国际上对华夏封锁，根本就不是有钱可以买到的，但凡是涉及到禁运清单的设备跟技术，国外公司敢卖的，价格绝对离谱。
“咱们国内难道就没有公司能提供？”
面对副部长愤怒而又不甘的询问，没人回答。
事实，就是如此。
国内最早研发出来的1000门的纵横制自动电话交换机，早就落后了，技术研发已经停滞了十多年呢。
“他们是知道咱们国内没法生产出来，吃定了咱们，才如此漫天要价！不管如何，必须把价格给谈下来……只要能解决问题，价格高一些，也能接受。”
王学传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
双方的谈判其实已经进行不下去了，邮电部的相关人员在这里开会讨论解决方案，而爱立信的人则是跑去爬长城了……
杨威琢磨着用程控交换机抢爱立信的业务，也没了心思继续爬长城。
叶婉清在京城长大，没少爬，本来就是陪着杨威的，杨威要回去，同样没了心思，反正对她来说，只要跟杨威在一起就行。
回去的路上，两人就分头行动。
叶婉清回去找人帮忙找关系，看看能否联系上邮电部相关的人员。
有内部人员牵线搭桥，会省事很多。
杨威则是直接去邮电部下属的邮政部下属的电信总局碰运气，毕竟没有单位介绍信，很可能门都进不去。
想着老外搞技术讹诈时候的嘴脸，杨威还是想试试。
先回去换上了来这边之前专门准备的的确良衬衣，套上一条黑色长裤，皮鞋擦得锃光发亮才夹上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出门。
这一套行头，是所里给杨威准备的。
在梁昊等人看来，来京城办事，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搞不好门都进不了。
在之前去半导体研究所，有着介绍信以及叶婉清的关系，杨威都没有换衣服，今天手里没有介绍信就想去找个电信总局的相关领导，再穿得随意，进门的机会怕是都没有。
人靠衣装马靠鞍，杨威如此一打扮，瞬间就变成了一名年轻有为的干练干部
乘坐公交车到电信总局，跟这年头其他部门也相差不大，没有太高的楼，唯独就是院子大一些，进出的人多一些。
同样，门口守卫的安保力量也要强很多。
“同志，您找谁？”
杨威刚到门口，就被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保安拦住了。
没有急着回答，杨威直接从裤兜里掏出来之前在山城由董成准备的大中华香烟，先递给拦住他的保安一支。
这是除了进口的外烟外，国内最好的香烟了。
一包价格1块3毛1分，还得要烟票才能买到。在之前，大中华7毛2，小中华也才6毛2，已经提价了。在这个一切都需要凭票供应的年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烟的，没有随处可见售卖香烟的小副食店，还得需要烟票才能购买。
烟开路，酒搭桥。
伸手都不打笑脸人。
何况保安见到穿着体面、手腕上带着上海牌手表的杨威从兜里掏出的中华香烟，更是不会轻视。
一般这种年龄的年轻人，没有能力，也有背景，何况人家还很礼貌。
接过烟，直接就把烟夹在了耳朵上，杨威则是掏出烟，给门卫室里的其他几名保安都散了一圈，门卫室众人顿时都是笑脸看着杨威。
“同志，咱们局里是不是在跟老外谈判，准备引进设备？”
杨威没有急着掏出工作证，而是开口问一开始拦住他的保安。
“你知道？难道你们也准备争取这批引进的设备？”
保安诧异地看着杨威，见杨威笑而不语，不由叹息一声，“同志，这批设备，想要的地方可不少，不过，咱们这是京城，京城都还没有更新，别的地方怎么可能优先嘛！再说了，那些老外要价太高了，都不知道谈判得多长时间呢！”
价格高？
这就对了！
杨威又掏出烟，递给对方一支，自己叼上一支，从兜里掏出一个外表有些斑驳，一看就有些历史的ZIPPO打火机。
“啪~”
盖子打开，杨威拇指扣动点火砂轮，打火机沾着汽油的火芯就腾起了火苗。
“你这打火机有些年头了啊……”
“朝鲜战场上缴获的。不过还挺好用，比火柴方便多了。”
杨威平静地说道。
打火机确实是来自朝鲜战场，还是之前杨威从贺志刚那里搞来的。
贺志刚的这打火机，据说被他爹当成宝贝，磨了好几年才搞到手，结果还没有用多久，就被杨威以讲特种作战方案跟特种作战部队建设等课时费为由给讹诈到手了。
中年保安顿时双眼放光，再次认真打量了一番杨威。
军二代？
以杨威的年龄，肯定不可能参加过那场战争，甚至都还没出生。
只能来自家中长辈。
参加过那场战争的，无论战士还是干部，可都宝贝着这些战利品呢！
“确实方便，可惜啊，当年我在那战场上，只是后勤人员，根本就没有机会捞到这些好东西……”
中年保安脸上浮现出带着遗憾的回忆神色。
还有这一处？
两人的距离顿时就近了。
不过，这里并不是聊天的地方，时机也不合适，“叔，您看要不这样，我先进去找领导试试，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聊聊？我家老头子当年也上过那边的战场……”
杨威这真不是吹牛。
爹妈虽然都是国防科技工作者，在进入科研领域之前，也是在部队，最后回来才考上的大学，毕业后进入了科研领域。
“杨威啊，你即使进去也没用，先不说这价格……”
中年保安摇头。
真不是他不帮忙。
放杨威进去是小事。
“叔，我不是为了要进口的设备，我们单位有能力搞交换机……原本我是来找半导体研究所的林副所长谈合作，早上在长城上遇到了瑞典爱立信公司的人，了解情况后才在没有介绍信的情况下主动找来……这是我的工作证。”
杨威终于说出了目的，同时也把工作证掏出来递给对方。
心中则是打定了主义，下次再出来，一定要带上几张空白的介绍信，需要的时候直接填。
结果换来中年保安满是怀疑的目光。
“怎么可能！国内任何单位都搞不出来，要不然咱们部里也不可能进口。几家在通讯设备上比较有实力的单位，之前局里都问过……”
中年保安结果接过杨威手里的跟工作证，“红星研究所？没听说过搞通讯设备的有这么一个研究所啊……”
可看到杨威一脸的自信，不由更加疑惑。
“叔，我进去找领导谈谈，即使领导们看不上，也不会太影响领导的工作……万一领导看上了，咱们这不仅可以各节省大量的外汇，还能免去老外的技术讹诈不是？”
杨威开口忽悠着对方。
“也是！”
想了想，中年保安点头说道，“我带你去找曾副司长。”
哟！
杨威意外了。
电信总局这大门口遇到的这年轻小老头，看来也有点来头嘛。
直接能带着自己去找副司长？
有着小老头的带领，杨威只是登记了工作证，就跟着进了电信总局的大门。
“曾毅副司长是计划建设司的副司长，主管这方面，今天部里的王副部长等领导也来了这边……”
一路走，小老头一路给杨威介绍着情况。
杨威更是好奇这小老头的身份，“叔，咱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
“付国强，保卫科科长。”
杨威更疑惑。
科长需要在大门口守着执勤？
闹呢！
“这阵不少单位知道咱们在跟外商谈判，想要争取到进口的交换机，提升通讯能力呢……”
付国强给杨威介绍着为什么他会亲自守在门口。
要设备的人多，外商丝毫都不松口，这就让相关的领导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