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環好歹比他年长三岁,看着他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意图,只是母亲已经让张媒人传达了意思,婉拒了他,他怎么还会来找自己?
但对方还并没有说什么,她便装作不知,当对方是普通人,若无其事地招待人,温声问:“方才听掌柜说,凌公子是为令堂的生辰礼而来?不知令堂何时过生辰?若是时间紧急,我们绣罗坊怕是赶不及。”
凌公子回道:“家母下个月初过生辰。”其实他早已备好嫡母的生辰礼,但遇上江锦環后,他忽然想给嫡母送别的生辰礼物。
若是换一个人,江锦環就接下单子了,但她不想与凌公子有过多交集,遂婉言拒绝:“凌公子,实在是抱歉,下个月初的话,时间有点赶,我们绣罗坊怕是做不出来,因为前面还有不少订单。”
闻言,凌公子不疑有他,脸上闪过失落之色,回应道:“无碍,是我来晚了。”说罢,与江锦環四目相接,他几次欲言又止。
江锦環见状询问:“凌公子可还有事?”
凌公子鼓起勇气问她:“江大姑娘,菊园的菊花开得正盛,不知能否邀请你一同前往观赏?”
刚说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过莽撞,唐突了佳人,然说出来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他瞬时红了脸。
江锦環愕然,瞧他一副羞答答的神情,活脱脱的就是少年情窦初开模样,着实不明白自己一把年纪,怎么就得这种弟弟喜欢,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凌公子,我想张媒人已经同凌家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并不合适。”
凌公子神色黯然,不甘地问:“江大姑娘是觉得我年纪小,心性不够成熟,所以才拒绝我?”
江锦環温言道:“凌公子很好,只是在我眼里,就如同家中弟弟一般。”
话音落下,凌公子就被这话噎住,他并不想做她眼里的弟弟,道:“江大姑娘只是比我年长三岁而已,且什么时候出生并非你我可以选择的,一个人是否靠谱,也不能单看年纪,还请江大姑娘给我个向你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也知道江大姑娘喜欢专一的男子,我可以不纳妾,不收通房,不瞒江大姑娘,我至今也没收过通房,就是为了不给未来妻子添堵。”
他语气恳切,一脸诚恳,眸光灼灼带着坚定,这番话并不像是在说笑,亦不像是在轻易许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出来的真心话。
江锦環愣住,深知他这样洁身自好的公子是官宦人家中少有的,以后会不会变心难说,但这一刻是绝对的真诚,然而自己却对弟弟一般的男子无意。
是以,她也没有犹豫拖拉吊着对方,直接拒绝:“凌公子,你很好,是百里挑一的好郎君,承蒙凌公子错爱,我并非凌公子的良配,凌公子日后定会遇上那个与你两情相悦的姑娘。”
凌公子听着她的话,心一点点沉落谷底,只觉心里难受得紧,头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却被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挫败地问:“江大姑娘,既然我很好,你也不错,为何你还要拒绝我?是不是我还有哪里不够好?还请江大姑娘指出来,我都可以改的。”
江锦環抿唇笑,直言道:“凌公子如今就很好,不必改变自己,只是缘分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我们之间还是差了点缘分,我看凌公子的眼光就如同看家中弟弟,无法对凌公子产生男女之情。”
这话无疑是杀人诛心,凌公子黯然地垂下眼眸,今日是他在被拒绝后鼓起勇气去追求江锦環,现下人家姑娘当面再次拒绝,若他还继续死缠烂打,那就惹人生厌了。
江锦環瞧他宛若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莫名的有几分负罪感,仿佛自己欺负了个孩子,温声安抚道:“凌公子,你这般好,日后会遇上与你两情相悦的好姑娘,而她也能珍惜你的心意。”
凌公子不死心,再次问:“江大姑娘,我们之间当真没有半点可能?”
江锦環坚定地摇头,以示作答。
凌公子又问:“假若我并没有比你小三岁,而且跟你同岁,又或者是比你年长,你会不会考虑我?”
江锦環回道:“凌公子,世上哪有那么多假若?假若你没有比我小,那么你估计就不是此刻的心境了,很有可能都不会看上我,又或者不会遇见我。”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始终温温柔柔的,让人如沐春风,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锥心的疼。
凌公子颓丧地点了点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朝她拱手一礼,歉然道:“江大姑娘,今日是我唐突了,还打扰了江大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
江锦環回道:“无碍,凌公子不必自责。”
随后,凌公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绣罗坊的,活了十七年,第一回喜欢一个姑娘,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且还是在没有任何情敌的情况下,此刻他只想回家关上房门,然后一醉方休。
站在一旁侍候江锦環的丫鬟秀儿费解地问:“大姑娘,奴婢瞧着那凌公子挺好的,您为何不给他个机会?”
江锦環抿唇笑了笑,“我都这岁数了,面对他这样的少年郎,跟面对家里弟弟没什么两样,姐姐能对弟弟产生感情?”
秀儿又道:“虽然普遍来说都是丈夫比妻子年长一些,可妻子比丈夫年长的也不是没有啊。”
江锦環温言道:“秀儿,感情的事,讲求的是两情相悦,并不是对方各方面很好,就要跟对方在一起的,一定得找个自己喜欢,而对方又喜欢自己的。”
秀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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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亲王府。
荣亲王世子刚从外面回来,就在亲信口中得知了凌公子心悦江锦環的事,自然也知晓凌公子今天追求江锦環遭到拒绝。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淡淡道:“啧,这法子都是本世子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