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空并未立即表态,目光扫过床上气息奄奄的皇帝,心中暗自思量。
自己虽有些微末道行,但面对大乘教这等邪教势力,以及皇帝所中的不明邪毒,心中并无十足把握。
他谨慎道:“陛下此状,究竟是自何时开始?又是否曾接触过什么不寻常之物?”
蓉贵妃闻言,眉头紧锁,回忆片刻后缓缓道:
“想来,便是从下旨为大师修建弘缘堂之日起......”
很快,二人便陷入回忆之中,将近日而来的异常一一道来。
那日早朝之后,陛下下旨替聂空修建弘缘堂。
一是展示其对玉林党拼死带来天山血莲的赞赏,二来京城内正统佛法的力量再次加强。
不仅威胁到太子党的地位,对那大乘教而言,更不是什么好事。
聂空毁了大乘教在应天府的据点,却全身而退,堂而皇之得进入京城,还得了一座佛堂。
这对于早就想置聂空于死地的大乘教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讽刺与挑衅。
他们怎会善罢甘休?
“之后不久,陛下便开始感到身体不适,起初只是偶感风寒,御医们诊治后也以为并无大碍。然而,症状却日渐加重,直至如今这般田地。”
蓉贵妃的声音里满是忧虑与无奈,她轻轻抚摸着皇帝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
聂空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揣测这背后的阴谋。
大乘教为了报复,不惜对一国之君下手,其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可曾有人见过陛下接触过什么可疑之人或物?”
聂空继续追问,试图从细节中寻找线索。
蓉贵妃想了想,摇了摇头:
“陛下深居简出,除了每日的早朝与必要的接见外,鲜少与外臣接触。至于物品,宫中的一切用度皆是经过严格筛选,按理说不应有问题。”
“但偏偏就出了问题。”
李奉安接过话茬,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本相已命人彻查宫中所有可能接触陛下的物品,包括膳食、衣物乃至日常用品,却一无所获。唯一未能检查的,便是陛下平日里求仙问道,自大乘教处得来的仙丹灵药。大乘教极为谨慎,只在当日陛下服用仙丹时,才由专人亲自奉上,且周围守卫森严,难以窥探其内情。本相虽疑心甚重,却也苦于无确凿证据,无法直接指摘大乘教。”
聂空闻言,心中更是确定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道:“大乘教行事诡秘,其手段防不胜防。陛下所中之毒,或许正源自那些看似仙丹实则暗藏杀机的药物。若真如右相大人所言,此毒或许便是他们精心策划,用以削弱我大乾之根本,进而达成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蓉贵妃闻言,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大师,您一定要救救陛下,他是大乾的支柱,不能倒下。”
然而,饶是蓉贵妃这番情深之态,聂空也并未全然相信。
倒也不是这右相与蓉贵妃对皇帝多么忠诚,只是,他们将一切图谋,都放在蓉贵妃诞下皇子之上。
天山血莲虽到,但陛下多年不育,仍需时日调理。
皇子未诞下之日,最不想让陛下驾崩的,便是玉林党之人。
太子党则不然,他们已有太子为筹码。
就算陛下真的遭遇不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提前布局,顺理成章扶持太子登基罢了。
而大乘教,更是巴不得大乾皇室内乱,好让他们有机可乘,坐收渔翁之利。
聂空心中明镜似的,但他并未点破。
两党相争,极有可能付诸兵刃,受苦的唯有天下百姓。
正思索时,右相李奉安似是怕他太过抽离,不愿涉足朝政之争,恳求道:
“大师,本相与贵妃娘娘怀疑,陛下被大乘教邪教所害。你曾多次挫败大乘教的阴谋,邪教之于正统佛教,终究是敌非友。如今陛下危在旦夕,我玉林党上下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大师佛法高深,又兼武艺超群,定能洞察邪魔歪道之诡秘。望大师慈悲为怀,救陛下于水火之中,也为我大乾江山稳固,百姓安宁出一份力。”
聂空闻言,微微颔首,心中虽有千般思量,但佛法仁慈,救苦救难、挫败邪教阴谋乃僧侣之本分。
终究不能置身事外啊。
聂空轻叹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右相大人与贵妃娘娘请放心,小僧既已至此,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驱除邪毒,保我大乾安宁。”
言罢,聂空闭目凝神,周身佛光隐现,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真气自他体内缓缓散出,瞬间充盈了整个内殿。
他轻步走到龙榻之前,双手合十,低诵经文,声音虽轻,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让在场之人心神皆宁。
随着经文的吟唱,内殿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起来。
连皇帝那原本苍白无色的脸庞上也渐渐泛起了淡淡的血色。
蓉贵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双手紧握,默默祈祷。
然而,此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显然并非单纯佛法所能轻易化解。
其间邪祟之力,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所能拔除。
聂空深知此点,故而在诵经之余,亦暗自调动体内真气,尝试以佛门秘法“天眼通”,探寻那潜藏于皇帝体内的邪毒之源。
他闭目凝神,心念一动,仿佛有千百双眼睛在皇帝体内游走,搜寻着那邪毒的踪迹。
随着真气的深入,聂空逐渐感受到一股阴冷而扭曲的气息,正蛰伏于皇帝的心脉之中。
如紫黑色的蟒蛇盘旋,狡猾而深邃,企图将皇上的生机一点一滴地吞噬殆尽。
愈探查,愈发惊疑。
这邪毒之强横,并非只在心脉之中。
竟已深入骨髓,与皇帝的生命气息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割。
正当聂空陷入沉思之际,那邪祟之气竟感受到他的探查,猛然间躁动起来,仿佛一只被惊扰的毒蛇,疯狂地在体内肆虐。
皇帝的身体因此颤抖得更加厉害,脸色也变得青紫,呼吸愈发急促。
京城郊外,大乘教总坛。
教主似与那邪毒意识相通,猛然睁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与得意。
他佛能感知到皇宫内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区区一个六品武师,也妄想破解我大乘教的秘毒?真是自不量力。”
教主低语,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他抬手一挥,身旁烛火摇曳,映照出他那张布满阴影的脸庞,更添几分神秘与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