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见封妤又看起了画，便也将视线移到画作上，仔细欣赏起来。
画中描绘的是即将入夜的海滩，少女赤着脚在沙滩上漫步，海风掠起她的秀发和衣摆，张开双臂的她就像是要随着这阵风展翅飞翔。
自由。
这是谢芸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候的感受，像极了她儿时在海边度过的那个夏天。
只可惜，假期结束后，她还是回到了囚笼。
说是囚笼，在旁人眼中大抵是一种矫情吧？
想到这里，谢芸自嘲地笑了笑。
“你......”察觉到她的情绪，封妤下意识地开口，一个“你”字之后却再也接不出其他内容。
算了，她原本也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人，贸然开口只怕没起到安慰的效果，反倒给对方心理添堵。
收回视线，封妤闭上了嘴。
“我很羡慕。”
很轻的声音，若非离得近，封妤几乎要以为这是她的幻听。
“什么？”既然都已经听到了，这一次封妤也不方便继续沉默了。只是，她确实没有领会到谢芸话中的含义。
“我很羡慕画里的人。”谢芸再次开口，补完整了先前说过的话。
封妤仍是不解，画里的人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是自己的鉴赏能力太低还是谢芸过分优秀，从画中品出了些不易察觉的深意。
在封妤沉默的时候，谢芸继续说了下去，“画里的人就像是一只即将翱翔于天际的海鸥，我也想像她一样自由。”
这对封妤来说无疑是一句过分文艺的话，那时的她并没能听出谢芸的弦外之音，即便是多年之后的重逢，她也花费了些许时间方才读懂谢芸那时的心情。
“你也可以。”那时的封妤回答的便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于封妤而言，这不过是一句迎合的话语，可对谢芸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受到旁人的肯定，即便只是如此简单的四个字。
常年以来覆盖在心头的坚硬寒冰裂开了一条缝隙。谢芸看向封妤，一句“谢谢”掠过唇边。
这又是一句令封妤疑惑不解的话。
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封妤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好像还应该做些什么？
安慰的拥抱？这似乎太过亲密。
鼓励的话语？这又显得有些多余。
思来想去，封妤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谢芸倒是不期许再从她身上得到些别的什么，因为之前的那句便已足够。
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那副画作，谢芸将视线投向身边的人，重复着往常的同行邀请。
再次踏上了从画室到校门口的这段路，封妤状似不经意地看着远处球场上打篮球的少年们，心思却已飘向远方。
熟悉的路途，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
这一切看似融入了自己日常的一部分，可封妤明白，这不过是为期一月的假象罢了。一个月后，她又是那个性格孤僻的问题少女。
那么，就把现在的这点温暖当作是她的错觉吧，总好过之后为此感到难过。
友情，这对自己来说过于缥缈。而谢芸，于她而言也是太过渺远的人。